呃,应该是错觉吧?
当然不是。
可怜的朱六郎,他觉得他的人生就是个大写的悲剧。明明当年说的是,让他去学堂里把字给认全了就可以回家种地挑粪了。结果呢?等他头悬梁锥刺股的终于将字认全了,家里莫名其妙的开始做起了买卖,他就这样被迫成了账房先生。再等到他终于摆脱了账房先生一职后,又变成了要写演讲稿。眼下,演讲稿倒是没啥了,怎么就要将巡讲内容整理成册出书了呢?
这跟原本说好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把字认全就回家挑粪呢??
六郎太难受了,他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才十八岁的他就已经有了秃头的先兆。
在亲娘和四嫂不愿意施以援手后,六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蓦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儿,当下就兴冲冲的往自家那口水井方向兴冲冲的跑过去。
他并不是想跳井,而是……
一口气冲到井边后,六郎神采飞扬的提了一桶水,二话不说就往自己头上浇。他还怕一桶水不够,足足浇了三大桶井水。沁着凉意的井水从头盖骨往下冲,哪怕这会儿是夏日的正午还是将他冻得连打了几个哆嗦,并且成功的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果然,全家里头就属二嫂最聪明啊!
遥想几个月前,朱四郎就因为被突发事件刺激导致忘掉了巡讲稿子的内容,那会儿就是宁氏灵光一闪,亲自提了一大桶井水过来,让四郎自己浇了个透心凉。六郎觉得,当初一桶井水就让他四哥病了好几天,他今个儿可是连着浇了三桶井水呢!
万事俱备,只欠生病。
六郎心满意足的回屋去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整个下午他都好好的,连第二个喷嚏都没打过。他摸摸自己额头,也没有发热发烫,再闭上眼睛认真的感受一下自己的喉咙,似乎也没有任何想要咳嗽的意思。直到快傍晚时分,宁氏赶着牛车从院坝前经过,还扯着嗓门问了一声六郎修改得怎么样了。六郎一脸的懵圈,他还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生病的先兆。
哪里出了问题呢?
傻孩子六郎完全没有意识到,宁氏上回出馊主意时可是正月里啊,而眼下却已经是夏日了。不单是夏日,六郎还特地挑了个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往自己身上浇水,这要是换个体质不好的,兴许还能多打几个喷嚏,可搁在六郎身上,能打一个喷嚏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书还得继续写着,罪还是依旧得受着。
等吃过晚饭,宁氏还抱着个大西瓜过来:“在南山集买的,我那儿有好多呢,你们先吃着,明个儿让二郎挑一担子来。”
没等王香芹上前,朱母已经接过了西瓜,还急急的问她:“刘神仙咋说啊?”
宁氏高高兴兴的道:“他说我没生闺女的命!”
朱母愣了一下,随后拿眼瞪她:“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让你看看刘神仙啥时候有空,私底下问问他能不能给六郎改命!你肚子里是儿是女……啥意思?他说你这胎还是儿子?”
“是啊!”宁氏挨骂挨惯了,一点儿不介意朱母的语气,仍旧笑着回答,“我都想好了,老二就叫算命,将来送他去当账房先生!”
一听到账房先生这几个字,旁边的六郎浑身一颤,惹得四郎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问:“你咋了?我看你中午跑去井边打水冲凉,凉着了?”
“他中午去井边冲凉了?”宁氏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了,就在六郎准备好要挨骂时,宁氏扬起笑脸夸赞道,“干得好,这大夏天的,正中午热得很,浇一桶井水可不是清醒了吗?咋样呢?六郎你下午修完了吗?”
六郎一口血卡在嗓子眼里,好想直接撅过去算了。
幸好,朱母又追问起了关于改命的事情。
宁氏摆摆手:“刘神仙那头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咋跟他说这个事儿呢?再说了,他也从来不帮人改命呢。要不然就干脆等到端午吧,回头我包一些粽子,咱们去他家给他送节礼,顺便再仔细问问?”
“行吧。反正这事儿你记着点儿,就算咱们家六郎笨了点儿,也不能叫他真的打一辈子老光棍。”
“娘您放心好了,我记着呢!实在要是不行,咱就给他买个媳妇。这要是连媳妇都买不到,大不了我把算盘过继给他。”宁氏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尚未隆起的肚子,许诺道。
还在娘胎里的算盘:…………
求问怎样才能换个靠谱的娘?在肚等,肥肠紧急!!
第095章
听着屋内女儿的哭声, 温氏心里烦躁得不得了, 还得挤出笑脸跟客人赔不是。等人走了后,她才火冒三丈的往里屋走去, 还没进到屋里就已经极是不耐烦了:“哭哭哭,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哭, 老娘上辈子欠你的!!”
话是这么说的, 温氏倒也不是那等心肠歹毒的人,好歹那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就算平常不咋待见, 吃喝还是不落下的。
等她进了门, 闻着空气里的味儿, 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忙又走出来,拿了个盆儿去那灶屋门前的大水缸里舀水, 给女儿换洗起来。
她女儿是去年秋收后出生的, 到如今也还不到一周岁。要说眼下吧,肯定比刚出生的那几个月要好带, 可真要说容易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小孩儿嘛,最开始那两年都麻烦, 尤其略大些后, 就会爬了,还得提防着孩子一不小心从床榻上摔下来之类的。好在, 老朱家的孩子都挺好带的, 哪怕她女儿当初是早产儿, 养了这多半年,身子骨也好了许多。毕竟她家也确实不差那口吃的,孩子的营养还是跟得上的。
可是累啊!!
从去年秋天老朱家分了家之后,温氏感觉自己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诚然,分家是得了不少钱财东西,可她的活儿却要比分家之前多上太多太多了。就不说那些屋前屋后的活儿了,家里多了个小婴儿,那得平添多少杂事儿呢!
按说温氏也不是头一次生孩子了,可这回跟上回完全不同,哪怕生猪毛那次她也挺辛苦的,可好歹她只需要照顾猪毛一个人,像生火做饭洗衣打扫等等活儿,当时是由朱母来做的。而且,哪怕之后猪毛大了,她要做的家务事儿其实也很少的,毕竟还有其他妯娌们帮着分担。
可这回呢?原先的活儿一样都逃不掉,连属于其他妯娌活儿眼下也归了她,她还得照顾男人、儿子、女儿……
假如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肯定不分家!!
也不对,分家本来就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温氏叹着气给女儿擦洗好了换上干净的屎尿布,脑海里却还在想着刚才送走的客人。
自打分家前将养鸡场里的鸡卖掉后,她就一直没做上新的买卖,就连后来剩下不多的鸡也因为猪毛怕鸡的缘故,全给卖了。放眼整个秀水村,有哪户人家不在家里养些家畜家禽的?连宁氏这么能折腾的人,也一样在家里喂了三五只鸡,方便平时吃个蛋啥的。偏只他们家,养猪就别想了,她能给累死,鸡也不能养,至于牛羊之类的就更不奢望了。
好不容易等女儿大一些了,温氏盘算了许久,终于想到了可以养鸭。
秀水村本来就是依山傍水的,不过相较而言河是真的很近,就在宁氏娘家旁边,山就远了点儿,确切的说,挨着山的是秀山村。也因此,秀山村多养羊,秀水村则有好些人家养了鸭和鹅。
猪毛怕鸡,但是他并不惧鸭和鹅。又考虑到鹅没那么容易下蛋,再说鹅蛋也不好卖,温氏就决定养一群鸭。
谁能想到呢?
她连卖家都找好了,也提前让人准备好了鸭崽子,临了要正式开始养鸭时,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