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你一直都很安静地在睡觉啊。”
“那就好。”梁语陶终于舒了一口气。
周丽的嗓音轻飘飘的:“你该不会真的是酒后乱性了吧?跟曾亦舟?还是跟路人甲?”
“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我撒酒疯在乐团成员的面前丢了脸。”
“你是担心在谢绍康面前吧。”周丽忽然飘来一句。
梁语陶的目光黯了黯,说:“你误会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闹你了。”听筒那端传来沙沙地声响,像是硬挺的纸张在被来回翻阅。周丽清了清嗓子,说:“对了,我刚刚看到一家很棒的海鲜餐厅。周末我请客,我们一起去。”
“好啊。”梁语陶下意识地答应了,片刻后,她才察觉出了不对劲,赶忙推拒道:“不行不行,海鲜餐厅就算了,我对海鲜过敏。我本身因为肺病的原因呼吸道就不太好,海鲜是过敏源之一,医生说吃多了会影响呼吸道,说不定会出人命的。我很惜命的,还是算了。”
“这倒也是,那算了,改天我想到再打电话给你。”
“嗯,也好。”
梁语陶和周丽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说了些乐团里的事,很久以后,才终于挂掉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梁语陶很抱歉地朝姜瑶莞尔一笑,顺理成章地挽过她的手,一起在街边的路上走着。
“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啊?”姜瑶问。
“哦,是我高中音乐班的同班同学周丽,你应该认得的。”
“是她啊。”姜瑶将目光投注到别的地方,不经意地吐了一句:“她怎么跟你同学三年,都不知道你海鲜过敏?我还记得你十几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海鲜过敏丢了性命,后来似乎住了三个月的医院才痊愈的吧。”
梁语陶恨恨地说:“是啊,那时候连住了三个月的无菌病房,导致我现在看见医院都害怕。”
“是吗?”
“当然了。”梁语陶耸了耸肩膀,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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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姜瑶所说,市中的老街确实没变样。除了换了条街开着,秩序变得井井有条了,其他都一切照旧,甚至连以前那家所谓百年老店的包子铺,还一如既往地挂着传说中从清朝时期传下来的匾额,只是换了个地儿。
梁语陶指着街尾的一家面馆,兴冲冲地说:“姜瑶,我们去吃那家的焖肉面吧,我记得以前我们每天早上都会去那家吃面的。”她挽住姜瑶的手,就将她往那边带:“走,我带你去重温一下。”
“好啊。”
姜瑶和梁语陶有说有笑地往街尾的方向走,途中路过一个炸年糕的铺子,姜瑶临时起意说要买一根。炸年糕的生意极好,前面排了一长条对,姜瑶怕她等不及,就劝她先去面馆把焖肉面点好,等她买好年糕过去,正好面也上来。
梁语陶一听,倒觉得这也是个甚好的主意,于是就一个人往面馆的方向去了。
炸年糕铺子前的队列颇长,姜瑶拍了十分钟才终于轮到。乳白色的年糕粘连在一起,老板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年糕一根根扯开,一次放入滚烫的油锅中。
老板一边给年糕翻身,一边跟姜瑶寒暄:“哟,这姑娘一看就面熟的很,看着摸样估计不是附近市中的老师,就是以前在市中读过书的校友吧。”
“您说的没错,我是以前在这里读过书的学生。”姜瑶粲然一笑。
“那今天你可是有口福了,我们家新出了一款酱料,附近的学生吃了都说好。”老板推销起自家的东西来,永远是不遗余力的:“你看这身后老长的队伍,都是回头客呢。”
“是什么酱料啊?”
“蒜蓉海鲜味的。”
姜瑶笑着推拒:“不用了,还是来一根甜面酱口味的吧。我有朋友对海鲜过敏,不能吃。”
“那你的朋友可真是没口福了。”老板吆喝着,将炸得金黄色的年糕捞出炉,拎起油腻腻的刷子,再次问姜瑶:“是要甜面酱口味的吗?”
一瞬间,姜瑶脑子里的思绪千变万化,最终停留在昨晚的那一个画面上,画面里曾亦舟和梁语陶以暧昧的姿势躺倒在沙发上,引人遐想。
刚才梁语陶和周丽的电话,姜瑶在一旁都不疏不落地听见了,酒后乱性四个字,如同尖锐的钢针,刺激着姜瑶的神经,令她有些许动摇。她开始犹豫,开始踌躇。她忽然生了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梁语陶生病了,那样的话,她的父母是不是就会把他接回远江市,带离曾亦舟的身边。
她忽然伸出手,也不顾面前滚烫的油锅,直直伸到老板的面前:“老板,不好意思,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蒜蓉海鲜味的。”
姜瑶忽然伸过来的手,令老板吓得一愣,他不由地说:“小姑娘,不过是换个口味而已,别那么激动,小心给油溅伤了我可不赔钱。我们这个酱料可是远近闻名的,你反悔也不奇怪。是要蒜蓉海鲜味的对吧?”
“嗯。”姜瑶点头。
浓稠的酱料被刷上年糕,姜瑶站在一旁,盯着那条年糕,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老板,要多加海鲜酱,要多一点。”
“好嘞。”
老板拎起深黑色的毛刷,重新在炸的金黄色的年糕上刷了一遍,直到乳白的颜色再也看不见,只变成褐色的一团。
姜瑶接过老板手里的年糕,静默地笑了。
她想,年糕铺子里的酱料大多偷工减料,所谓海鲜酱的海鲜成分也应该是不多的。吃一口的话,梁语陶也应该不会有多大事儿的。
她只需要,只需要梁语陶的父母远远地把她接走,把她带出曾亦舟的世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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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瑶走到面馆的时候,梁语陶已经一个人坐在八仙桌旁等了很久了。面食容易发涨,原本小半碗的面,现如今也发胀成了一团。
“姜瑶,你终于来啦。”梁语陶热情地挥手,招呼她过去。
姜瑶颔首一笑,走到她旁边坐下。这时,她才发觉,面都快胀干了,连汤水的影子都块见不着了。姜瑶诧异:“你怎么都不吃啊?”
“我在等你啊。”梁语陶说的顺理成章:“以前我和你还有曾亦舟不都说好的吗,三个人不到齐,谁都不准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