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连声应是。
“哎呦,哪个狗胆包天的,竟敢惹我们晋阳郡主掉眼泪。”不请自来的青年大摇大摆推门而入。
晋阳郡主飞快抹掉眼泪,站起身:“六堂哥。”随后一言不发。
六皇子踱步过去,上下打量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两杯茶:“陆明远怎么欺负你了,堂哥替你教训他。”
“你……”晋阳郡主惊得瞪大了眼。
“我都看见了,”六皇子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见你俩一起进了茶楼,看见他一个人走了。你们俩?”
晋阳郡主脸红红白白变幻不定,扭过脸不看他。
触景伤情的六皇子叹了叹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有那么一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晋阳郡主的脑袋扭了回来。
……
回到家中的陆明远先去向陆老夫人请安,见到孙儿,陆老夫人笑得满脸皱纹,关切问他当差累不累,有没有遇上不愉快的事?
陆明远报喜不报忧,说着说着说到了接了一位同僚的喜帖:“他比我还小两岁,却要成亲了。”
陆老夫人摸着猫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顿:“论理,也该给你和毓儿办喜事了,只她身子骨不大利索,遂想着等她好一些再办。”
陆明远:“喜神临门,诸邪回避,冲冲喜,毓表妹的病情也许会好一些。”成了亲,晋阳郡主也该死心了。
陆老夫人愣了愣,一下一下顺着猫背上的毛:“这世间多是女子替男子冲喜,难为你有这份心意,只这成亲可不是随便定个日子就好了的事,且得拿着八字儿细细算一算,回头我与你母亲商量商量。”
陆明远道好,片刻后离开荣寿堂。去玉笙院向柏氏请了安,接着拿了一盒雪蛤前往芙蕖阁探望阿渔:“灵儿有口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说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替陆若灵向颜嘉毓赔礼,妹妹那性子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渔弯了下淡粉色的唇角:“晕倒是因为我体弱,与三表妹无关的。”
陆明远更加不好意思了:“你不用替她说好话,错了就是错了,母亲已经罚她在屋里抄写《女则》。”
阿渔便不再说什么。
陆明远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爱琴棋书画,他学刀枪兵法,又差了整整四岁,两人完全没有共同话题。他一直都觉得毓表妹就像是清晨花瓣上的夜露,美得炫目却又无比脆弱,于是一靠近便小心翼翼又不知如何是好。
生拉硬扯聊了几句话,陆明远说你好好休息,便走了。
阿渔送他到院子里,目送他离开。颜嘉毓曾经无意见中撞见晋阳郡主从背后抱着陆明远,虽马上推开了,但二人说了不少话,隔得太远听不清,却隐隐能看见陆明远与众不同的神情,与面对她时完全不同。因此她认定他们有私情,且陆明远参与了那桩事。
可她刚刚听见了什么,陆明远居然主动要求完婚。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下毒失身他没有参与其中?
如果是真的,与这小姑娘而言倒是好事,至少有一个放在心里的人没有伤害她。
阿渔倏尔笑了笑,品出些讽刺,他想完婚这个念头,可能就是原身的催命符。
第44章 白莲花表小姐3
陆老夫人派人传了柏氏来荣寿堂,说了陆明远想完婚的意思。
柏氏轻笑:“一直想着外甥女体弱,恐累着她,倒是没想到冲喜这一茬,是我的不是,幸好明远想到了,若外甥女能好起来,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陆老夫人笑了笑:“不说你,我也没想到来着,还是明远这孩子周全。”
柏氏奉承:“都是您老人家教的好。”陆老夫人怜惜陆明远父亲体弱无为,母亲出自没落士族,恐下人怠慢他,便将这个孙子抱养过来。
陆老夫人摇头失笑:“咱们就别在这王婆卖瓜了,之前不知道,眼下知道了,就该把事情办起来。”
柏氏那帕子按了按嘴角:“母亲说的是,还请母亲替他们寻个好日子。”
陆老夫人点头:“要的,只现下是七月,诸事不宜,待到了八月我把明远和毓儿的八字拿给慈容师太,请她算个好日子出来。”
七月乃鬼月,初一地府鬼门大开,恶鬼来到阳间,一直到三十日鬼门大关才会离开,所以七月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月份,诸事不宜。
柏氏:“母亲说的是,有劳您老人家操心了。”
柏氏走后,陆老夫人去小佛堂念了一卷经书,晚上躺在床上,过了良久才入睡。
同一片星空下,阿渔也没睡着。八月,颜嘉毓就出了事,所以她到死都不知道,陆明远曾经想和她完婚。
阿渔翻了个身,陆老夫人柏氏的话乍听就是十分寻常的家常,但是当有了怀疑之后,让人处处觉得微妙。
与此同时辗转难眠的宋奶娘想着碎了的那瓶药睡不着,犹豫不决该不该重新去要,一则怕挨骂;二则到底是吃着自己的奶亲手带大的孩子,哪能没有感情,少吃点药,也许能多活两日。
踌躇不定的宋奶娘纠结了两天,没等她纠结出个结果来,对方主动找上了她。
“老爷得了一盒上等紫毫毛笔,命我给各位姑娘送来。”忠全家的笑盈盈奉上两个长方盒子。
这老爷便是陆氏家主陆茂典,现任礼部侍郎。
宋奶娘双手接过来。
阿渔笑着道:“谢过二舅舅。”
忠全家又问表姑娘身子可好些?
阿渔道好。
寒暄两句,宋奶娘亲自忠全家的出门以示敬重,忠全家代表陆茂典而来,自然不得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