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谨也拢着眉心,他拉开陆意之,手撑在城墙上…
风越发大了,他身上的醺裳被风拍打着传出声响,可他却无心去管,只是看着马上的卫玠冷声说道:“你究竟是谁?”
卫玠从一旁的箭筒中又取出了一支箭羽,而后他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弓箭正对着刘谨,闻言是淡淡笑道:“按着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兄长——当年你父亲毒杀祖父,又以叛乱之名在这皇城之外诛杀我的父亲。”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没有什么情绪,就连声音也没有什么波澜…他只是淡淡看着刘谨,口中说道:“刘谨,我曾与你说过这个天下一直都是刘家的天下,这话不假…只是,不该是你这个刘。”
卫玠这话说完…
木容亦高举起了手中的木剑,扬声说道:“当年元昭爷最宠爱的便是英王,先帝狼子野心为登帝位毒杀元昭爷,不容于天、不容于世!将士们,你们现在就随我攻破这座皇城,等来日信王登基,你们就是有功之臣!”
木容的声音用内力额外提高了几倍,使得这场中之人无一漏听。
高墙上站着的除了将士,还有不少老臣,他们其中有不少经历过三朝,此时也开始回忆起往事来…元昭爷当年在位的时候,的确对幼子英王宠爱有加,对先帝却从来都是不苟言笑。而且元昭爷正当壮年便死,此事也着实有些蹊跷,难不成这一切真得就如底下所言,是先帝为登皇位而毒杀了元昭爷?
…
就在众人的猜测中…
程离扶着程老太爷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高墙上的人自然有不少认识他,见他过来纷纷一愣,口中却是迭声跟着一句:“老太傅。”
程老太爷如今已有六十余岁,面容清瘦,步伐从容,眼睛也一如旧时清亮…他看着刘谨是先拱手行了一礼,口中跟着唤人一声:“陛下。”
“老太傅快请起…”
刘谨亲自弯腰扶着他站了起来,而后是开口问道:“老太傅怎么上来了?”
“有些话,老臣要亲自与信王说…”程老太爷这话说完是看着城下的卫玠,他亦朝人拱手作了一揖,口中是唤人一声:“王爷。”
卫玠看见程老太爷出现在城墙之上却是一愣,他收起了手中的弓箭,而后是在马上还了一礼,跟着是问人:“老师怎么来了?”
程老太爷听着卫玠口中的“老师”两字,素来清冷以至于漠然的面容,此时却也忍不住沾了几分悲悯之情…他低垂了眼睛看着卫玠,口中是跟着一句:“王爷,元昭爷从未想过要把帝位传给英王,他从头到尾、一直疼爱的只有先帝一人。”
卫玠闻言却是难得拧了回眉心,他看着程老太爷刚要开口…便又听他缓缓说道:“也许当初,元昭爷也是喜欢过英王的。可是英王年少成名,战无不胜,在朝堂之中更是一呼百应,这样的影响对于天子而言并非好事。”
“何况…”
程老太爷说到这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英王太过年轻,也太过浮躁,他行事好大喜功,又鲜少听人规劝,长久以往下去必成祸患。元昭爷曾与老臣说,若于乱世之中,英王必定会是一个好君主,可于盛世,他的性子却并不合适。”
“盛世之下,唯有先帝才能让我大晋的江山越发稳固。”
“元昭爷知晓若是他死后,这天下再无人可以制得住英王…所以他才会密旨召英王领军进京,而后让先帝以谋反之名诛杀了英王。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先帝,保住刘家的天下。”
“王爷,从头到尾元昭爷所信任得、想交付天下得只有先帝一人…”程老太爷说到这是深深得叹息了一声,他看着城墙下的男人,天地苍茫,即便隔得远,他还是看到了他霎时变得惨白的面容:“王爷,您放手吧。”
“如今天下太平,四海皆安,您又何苦再搅乱这一地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