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郑家树见贾赦出来,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飘到贾赦跟前说:“法师老爷,您可出来了,那块牌匾好厉害,我稍微靠近一点,那块牌匾就发出金光,我不敢靠近,里面没人为难您吧?”说着往荣禧堂三个字一指。

贾赦立刻就反应过来:贾源能受封荣国公,贾家原本是福报深厚的人家,荣禧堂有浩然正气护着,阴物不敢靠近。自己从荣禧堂旁的抄手游廊去荣庆堂,郑家树不敢跟来。只是贾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再厚的福报,以后也会消耗殆尽。而且贾赦也好奇,如果自己换一条路去荣庆堂,避开荣禧堂,不知道郑家树能不能去?贾赦打定主意下次试试。

贾赦对郑家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毕竟山子和石头都看不见郑家树,贾赦这个时候和郑家树说话,会显得比较诡异瘆人。

回了东院之后,贾赦告诉山子和石头,自己把他们的身份变成了门客,从贾家账房领的月银是每个月十两,但是自己发给他们的依旧是一两半。这些事本来是可说可不说的,相当于打擦边球骗官中经费。但是贾赦觉得先说断后不乱比较好,毕竟自己现在挑的人,是希望长期服务于自己的团队的,他不希望以后因为这些事被人挑拨了。

石头和山子是实诚人,他们对门客和长工的名分有什么区别也不太懂,既然早说好了一两半,那就是一两半,贾赦从贾家账房拿多少,那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所以两人对这件事都没什么反应。

到了晚上,贾赦才抽空见了郑家树。告诉他以后白天不用随时跟着自己,也不要去阳气重的地方,去多了对他有损。若是郑家树有空,也可以回南洼村家中看看,或是给家人托梦。郑家树听了,对贾赦又是一番感激。

安顿好新雇的长工的鬼跟班,马棚的臭气暂时熏不到自己,做下那点恶作剧也因为最近的善举消了业,贾赦才腾出手来管教儿女。

现在贾赦膝下一子一女,嫡次子贾琏十二岁,长得眉目如画,唇若涂丹,虽然还小,已经依稀可见将来俊俏风流。贾琏刚刚搬去了荣庆堂后面夹道住,因为原身糊涂混账,贾琏基本等于放养的。庶长女贾迎春才二岁多,生得也是粉妆玉琢,如今养在荣庆堂贾母跟前儿,不过贾母养孩子,跟养宠物差不多。

贾琏没养好,那是原身自己混账,但是迎春被抱去荣庆堂养,贾赦还是挺多意见的。迎春明明是一等将军长女,吃穿用度却排在六品主事的长女元春之后称二姑娘,这放哪儿都是笑话。好在原身虽然混账,对儿子还是要比女儿上心一点,当年贾琏出生,贾母要把贾琏排在贾珠后面称琏三爷,贾赦死活不依,自己拿主意,按大房的排行,贾琏排在嫡长子贾瑚后面称琏二爷。可惜贾瑚三岁那年,在荷花池淹死了。

贾赦让人把贾琏请来,又让奶娘带着迎春来了。问了几句儿女的饮食起居一向可好,贾琏的乳母赵嬷嬷还好,这位赵嬷嬷是贾赦原配张氏自己挑的,做人勤恳本分,对贾琏也上心,一问一答间,但凡贾琏房里的,事无巨细,赵嬷嬷都管得很好。

迎春乳母王嬷嬷就不是个东西了,就算没打什么交道,贾赦也从原著中看过,迎春乳母简直把迎春房里的东西当成了自己小金库了。赌钱输了,迎春的攒珠累丝金凤说拿就拿。那时候迎春都是大姑娘了,王嬷嬷还这样胆大妄为,谁知道是不是从小趁人不在打骂迎春,养成迎春那样懦弱顺从的性子?现在迎春不过二岁出头的奶娃,如果给她换个乳母,说不定命运就不一样了。贾赦可是看过不少恶保姆新闻的,看见王嬷嬷自私刻薄的面相,就觉得王嬷嬷一定是恶保姆中的极品。

想到这里,贾赦倒不在乎王嬷嬷贪了迎春多少东西,而是先检查迎春身上有没有伤。

“太太,你将迎春抱下去细细查看,身上可有淤青紫痕,尤其诸如腹内、臀上等隐蔽处多看看。”贾赦将迎春抱起来就交给了邢夫人,同时,余光也不曾离开王嬷嬷的脸。

果然王嬷嬷一听见这话,脸色就变了。

邢夫人心想:养在老太太房里的姐儿,谁还敢怠慢不成?但她还是抱着迎春进了内堂。

须臾,邢夫人抱着迎春出来了,回贾赦说:“迎姐儿身上并无伤痕。”贾赦分明看到王嬷嬷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仿佛松了一口气。

贾赦不动声色的说:“女儿家娇贵,最怕磕着碰着,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说完接过迎春,学着医院医生的手法,在迎春小腹上轻轻一按,迎春就哇哇大哭起来。

“疼……哇啊……疼……哇”迎春白瓷般的面庞上泪水如断线珠子般滚落。

贾赦见迎春哭成这样,心中又疼又气,也有了数。这还是他在现代的时候新闻上看的,恶保姆抱着孩子送孩子父母上班,父母离开前还满脸堆笑好好的,孩子父母一进电梯,电梯门一关上,恶保姆就隔着棉衣往孩子腹部上打。这样打了孩子遭罪,还看不出明显的外伤。现在是夏天,但是王嬷嬷如果有心折磨迎春,也可以在她肚子上垫着棉被打。

王嬷嬷见此情形,惊惧不已,但王嬷嬷知道这样的事一旦承认,就是个死。心中强制镇定:等会儿不管老爷问什么,我咬死了不承认就是。

贾赦虽然还没当过爸爸,但是看见一个玉团子一样的小姑娘哭成这样,也是心疼。于是贾赦抱着迎春柔声问:“迎姐儿告诉父亲,为什么疼。”

王嬷嬷怕极了,不等迎春回答,就抢先道:“老爷,姑娘还小,哪里经得住老爷那样按?老爷下手是轻轻的,但对姑娘来说,这手劲儿就重了,姑娘如何不疼。”说完,又拿眼睛瞪迎春,威胁她不让说。

但凡小孩子,其实直觉是很准的,他们能分清人的情绪好坏,也能分清人的善意恶意。所以为人和善的人,往往招小孩子喜欢。迎春不傻,她看明白了王嬷嬷的威胁,抽抽噎噎的不敢说话。

贾赦心疼极了,抱着迎春柔声哄说:“迎姐儿不哭,迎姐儿告诉父亲,是不是嬷嬷坏?她坏,父亲撵了她,赶她走,以后再也不让她见迎姐儿。”

万幸迎春听明白了,怯生生的说:“妈妈打妈妈不让说说了,还打。”

迎春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吓得王嬷嬷脸如死灰,但犹不死心,上前道:“老爷若是要撵奴才,撵了就是,何必拿这些事情泼奴才我一身的臭水?奴才奶姑娘这么大,尽心尽力,只恨不能将我的心掏给姑娘了。老爷要撵我走,我无话可说,我只担心老爷、太太都不管姑娘,我走之后,谁会尽心尽力待姑娘。”说着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迎春还小,看着奶娘哭,也跟着哭。接下来的事,不宜让贾琏和迎春看见,贾赦让邢夫人带着贾琏和迎春进内堂去了。

贾赦担心迎春小,还不会告状,所以,早就留了后手,在他传迎春乳母来问话的时候,已经着人去迎春乳母家里抄家了。

贾赦又问了迎春乳母几句迎春最爱什么颜色,平时都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昨日迎春穿的什么。无非是迎春的衣食起居,翻来覆去、颠三倒四的问了再问,果然多问得几遍,王嬷嬷就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了。只有对迎春半点不上心,才会有关迎春的诸事都记不住。

一顿审文下来,王嬷嬷知道大势已去,汗出如浆。同时,王嬷嬷也惊惧不已:大老爷向来糊涂,几时变得这样明白了?

这还不算完,须臾,去王嬷嬷家抄家的单勇回来了,递上一盒子的金银锞子和几匹料子。这些东西都是府上或是逢年过节,或是迎春生辰得的,因迎春小,自然是王嬷嬷收着。王嬷嬷心素不正,都收到自己家里去了。这边,单勇带回部分贼赃,那边仍另派家丁在王嬷嬷家守着,王嬷嬷家人一律不许出入。

赃物就在眼前,王嬷嬷还想抵赖,脱口道:“大老爷明鉴,这些东西,原是主子见我差事当得好,赏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们都好厉害,读者“小兔子”猜到我收回迎春的抚养权是从奶娘下手了。

原著没说贾琮的年纪,但是我感觉贾琮应该和贾环差不多大。设定的时间线贾宝玉还没出生,贾赦又放了姨娘,所以贾琮不会出生了。本文贾赦只有一儿一女。

原著里,迎春性格是挺懦弱的,立不起来。但是养成她这种性格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遇到毒保姆留下的同年阴影。这章写的保姆抱着孩子送父母上班,电梯门一关就打孩子的情节是真实的,我看过视频,毒保姆真的太可怕了。

为了写这章,我特地去查了迎春乳母的姓,结果迎春乳母的儿子姓王,迎春的乳母也是王嬷嬷。曹公笔下的王姓,作孽真多。

第8章

听了这话,贾赦忍不住笑了,问王嬷嬷:“哪个主子,几时赏你的?”

王嬷嬷以为还有转机,遂镇定了一些,答道:“老太太最是大方不过的人,逢年过节,姑娘生辰,都会赏姑娘身边的下人一些东西。我们能伏侍姑娘,原是主子器重,只有感恩戴德的,岂有不尽心的道理。还有我男人在门房当差,太太逢年过节也会赏些东西。”

贾赦瞥了一眼王嬷嬷,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到老太太跟前分辩分辩吧。”说完,交代邢夫人好生照顾贾琏和迎春;叫来两个粗使婆子押着王嬷嬷,又让另一个婆子端着从王嬷嬷家里起来的赃物,往荣庆堂去了。

贾母听说贾赦又来了,本能的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大儿子自从坠马之后,太能折腾了,没一刻消停的,而且他每次折腾完,都不会吃亏,这次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了。

贾赦带着王嬷嬷来到贾母房中后,请安过后,贾母问为何事而来。

贾赦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的说:“迎春身边的奶嬷嬷手脚不干净,拿了主子的东西,还对主子不敬,这样的奴才,趁早打死!”

贾母虽然把迎春当宠物养,到底还是有几分心疼孙女的,听贾赦如此说,脸色就变了,厉声问王嬷嬷怎么回事。

王嬷嬷还是将回贾赦那段话回了,无非是迎春哭了是贾赦手上没轻重,在腹上按的;衣料和金银锞子是主子赏的。

贾母对贾赦有偏见,即使这次贾赦说得有理有节,赃物也起到了她跟前儿,她还是觉得迎春乳母不至于打迎春,但是迎春房里的衣料、金银锞子贪了些许,许是有的。所以贾赦的话贾母信了小半,王嬷嬷的话倒信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