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91
元德帝死不死的刘玉洁已然毫不关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般罔顾伦常、逆天行事之人早就该被天打五雷轰。
但她害怕韩敬已,那是刻入骨髓中的烙印,也只有她才知道他究竟有多可怕。
“沈肃,只要能杀了他,我支持你做任何事!”她声音发抖。
沈肃一怔,就被她扑个满怀,又热又软,甚至踮着脚去环他的脖颈,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他弯腰任由她抱紧,“洁娘不怕。”
唯恐在劫难逃,刘玉洁呢喃道,“千万不能让他得逞!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不会放过我!”
她仗着他的宠爱下毒谋害他,还不顾他的警告与威胁执意嫁给沈肃,以她对韩敬已的了解,纵然得不到也会毁了她,就像杀了她的波斯猫那么容易!
上次的见面,便是他对她最后的通牒。
“我绝不会让他伤害你!”沈肃不停的安慰,“龙椅不是那么好坐,坐上去也不算本事,坐得稳才最要紧,他没有精力报复你。”
缓缓离开温暖的怀抱,刘玉洁一怔不怔仰首看他,哭道,“可他……若是坐稳了,一定会用我来犒赏自己。”
权利、女人,前者用来追逐,后者是成功后的自我犒赏。身为男人的沈肃很容易就理解了这个道理,但他只想安慰洁娘,却痛苦的发现洁娘对韩敬已的了解绝不亚于他。
人性究其根本既复杂又简单,说白了男人辛苦一辈子还不就是为了能睡许多想睡的女人,而韩敬已恰好只想睡刘玉洁。
一旦秀丽江山成为囊中之物,她终将与前世差不多,只不过从阜南道换成了他的天下。
“可他只是一个质子,又非名正言顺的皇子……究竟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被吓出了无限潜能,刘玉洁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哪怕支持六皇子七皇子都比支持他强啊!
沈肃目光一沉,“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他在暗,我们在明。”
此人本身就不能小觑,又有重生这样的优势,确实令人防不胜防。而洁娘,只不过是个娇养在深闺的小女子,即便重生又怎能与其相比。但纵观他至今所作所为,一件件想不透的事如今在沈肃的脑海都渐渐清晰起来。
也幸而一直坚持不懈的安排人紧盯韩敬已在宫外的一举一动,沈肃大胆的猜测他热衷江南河水道的原因——绘制长安地形图。
京畿的所有关卡,水陆两道以及名山大川,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且他还有个名正言顺观察这一切的幌子,谁能想得到?谁敢去防范?
掌握这张地形图,退,他可待时机成熟逼宫谋反;进,他知道如何对付长安之外的勤王之兵。
此人心机之深,谋划之长久可见狼子野心并非一日。
听完沈肃的分析,刘玉洁感觉从头皮开始发凉,凉进骨髓,可怜她曾暗自庆幸,庆幸有他分担水道上的事,让阿爹省了不少心,却忘了关键的一点,他岂是那种助人为乐之人?
并且凭什么要助阿爹?
凭对她的那点莫名其妙的感情?
刘玉洁都要笑了,没错,韩敬已大概很喜欢她,但那又怎样,她不听话,惩罚她还来不及,他又怎会真的帮她!
原来他一次又一次的警告是真的!
“倘若他敢伤阿爹一分一毫,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刘玉洁不能自己的环住双肩,痛苦道,“绝不会原谅他!”
绿衣没了,嬷嬷也没了,就还剩绿染。两个人相依为命,她把铃兰的汁液掺进酒里,也准备一把小剪刀,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可是他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一瞬间就看清她深藏不露的恨意,邪笑着将酒递给绿染,当时她恨不能去死,可死又怎能消她心头之恨!
韩敬已捏着她下颌强迫她目睹绿染是如何死的,并一个字一个字的警告她,“我允许你犯错,但你身边的人终将为此付出代价!”
是啊,他一直包容她,任由她折腾,哪怕她要杀他,他都不曾伤她一分一毫,但他要她身边的人付出代价。
刘玉洁泣不成声,殊不知抓住沈肃臂膀的两只小手早已泛白。
“沈肃,之前我特别讨厌你,你又不停缠着我,我才嫁给你的……我没想你死,可是现在因为我,他不会放过你了……对不起!”
“这是我的荣幸。”沈肃认真的擦拭她脸颊的泪水。
“我们和离吧,让他以为我与你恩断义绝……”她哽咽道,“只有这样才能把你摘干净,我想要你尽量安全一些,可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阿爹的性命。”
为了我的安全,和离?
很长时间沈肃都保持着一个讶异的神情,刘玉洁却以为他没听明白,刚要大声的重复却被他猛然摁进怀中。
她听见沈肃沙哑的声音,“为了保护我,你竟愿意与我和离!洁娘,前世的我是不是与你此刻有着同样的心情?我不相信我是不负责任的混蛋,既然要了你的身子我又怎会抛弃你?”
若非喜欢到极点,他怎会那般温柔又强硬的要了她?
若非喜欢到极点,他怎会三年后才休她,要休早休了?
可他实在不知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无从狡辩,只能用力握住怀中小巧的香肩,眼底一片深情。
男子的手指如铁钳,若想制住她,根本没法逃避,刘玉洁挣扎,“不,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对我而言宁愿被你冷落,住在白霜小院一生一世也不要去阜南道。”
白霜小院!
前世的她住在白霜小院吗,那么小,那么普通,离他的听松苑也那么远!
仿佛有一柄利刃直剥胸臆,刺穿心肺,沈肃无力的抱住她,“你这个坏丫头,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干了什么,我怎会舍得让你住在那种地方,我不信!”
他不允许她闪躲,隽秀的眼眸微红,连喘息都开始急促,右手横在她脑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她望着他。
刘玉洁吓得忘了哭,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敢与你住在一起。”
被他折腾个半死,刘玉洁哪里还敢“挣体面”,光是看流出的血就要晕倒,更别提沈肃要求她搬回听松苑,那意味着他有机会天天折腾她。那之后,再次相遇,她只吓得两腿哆嗦,推说耳坠掉了、绣球不能无人照料等一切笨拙的借口,死活不肯搬去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