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仅仅只是一瞬而已，他并没有多想。

一想到那场车祸，那种痛，疼到了骨子里，疼到了灵魂里。

那时的他和她不过刚刚从青涩大学校园走出来，他们都太年轻了，以为地下的恋情，没有人发现，只要他们保密做得好，就可以一直自欺欺人的走下去。

那时的他羽翼未丰，太无能了，才会害得他们在私奔的那天被两家父母派人追逐。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天，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车突然时空，前面的大卡车疾驰而来，根本躲不过去。

他记得，那天鲜血从她的身上汹涌流出，他想救她，可是大腿被变形的车头卡住，剧烈的撞击之下，他根本动弹不得。

之后，只有黑暗。

而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听说了她流产的消息。

而她不知所踪。

他被家族所囚禁，父亲断绝了他所有的耳目，等到他被放出来的时候，他疯了一样的找她，找遍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可是，一无所获。

等她出现的时候，聚光灯下，她巧笑嫣然，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

他们相爱的那么多年，他比了解自己还懂她，只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是真爱她身边的男人。

过了许久，那样炙热狂热的目光下，方牧恩终于受不了了，她尽量努力平复胸腔上躁动不安的心跳，笑吟吟的问他，“你在想什么？”

西冷牛排送了上来，陆琛晟修长的手绕过水杯，将方牧恩面前的牛排端到自己面前，优雅的切成整齐的小块，递给她。

“我自己可以啦。”方牧恩羞涩的低头，这个人今天怎么回事？

爱神附体了吗？

“我知道你可以。”色淡如水的唇一开一合，吐出让人欲罢不能的字眼，“可是我爱你。”

恩？

方牧恩抬头，一双大眼睛写满了难以置信，爱？

“你说什么？”

陆琛晟将方牧恩的小手握在掌心，他的掌心火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烧成灰烬。

“牧牧，我爱你，现在的你，站在我面前的你。我爱的就是现在的你。”

无论是方牧恩，还是暮卿悦，幸得苍天垂怜，让我没有错过你。

纵然，这中间，我们走失了很久。

那样深情的话，那样疼惜到骨子里的语气，那样温柔到让人融化成一汪春水的眼神，一瞬间，方牧恩觉得自己真的完了。

彻底的完了，她沦陷了。

这样的陆琛晟，她早就无法再拒绝，无法再反抗，无法假装没有爱他爱到发狂，爱他爱到不能自拔。

她红唇嗫嚅，胸腔中积攒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因为这一句，我爱你，现在的你，一瞬间如火山般不可抑制的爆发了。

“阿晟，我也爱你。”

春风在他的唇角化开，陆琛晟整个人散发着让人着迷的光芒，“牧牧，不论将来发生什么，山崩地裂，全天下背叛，只剩我和你，我也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永远信任你，爱护你，守护你。”

温柔的话语像蜜糖，甜的化不开。

然而，这样的誓言在此时此刻却又显得如此的突兀。

信任是所有情侣走下去的基石，他们之间缺乏信任。

突然间，理智从情感的漩涡中走了出来，方牧恩突然想起那个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谁也不能触碰的牧牧，心中的那根刺隐隐开始作疼，她本能的想将手收回来，却被陆琛晟抓的更紧。

陆琛晟抓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放在跳动的心脏位置上，“牧牧，我希望你也能信任我。永远记住这颗心一直只为你跳动，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不需要它了，它就不会再跳动了。”

“阿晟，你怎么了？”

方牧恩突然怕了，他今天真的太奇怪了，有必要说这么严重的话吗？

什么叫做有一天，她不需要了，这颗心就不会再跳动了？

“阿晟，你不要吓我。”

陆琛晟放开她，指着她盘子里的牛排说，“都要凉了，先吃饭。”

如果有一天，牧牧知道真相……那么……

牧牧的性格很决然。

到现在她都记得那天她的表情。

她重新出现后的那天，他去找过她，质问她为什么嫁给了别人，她说，她的事情轮到他管。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一个陌生人，一个仇人。

对，原本，方陆两家就是仇人，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他愤怒，他生气，他嫉妒，他嫉妒她亲昵的叫别的男人老公，他憎恶她在别的男人面前露出那种笑容。

可是他舍不得，又舍不得伤她一分一毫。

直到那天，他意外发现了顾继城和柳飘飘的事情，派人将两个人的照片拍下来，他发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