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老四加重了盖世奇功四字,胤祯不由暗骂了一句,竟敢当面给我上眼药,他先是一揖,微笑道:“见过四哥。”起身又才道:“海军的创建,乃是皇阿玛高瞻远瞩,远洋舰队的建造经费,亦是皇阿玛东挪西凑而来,海军将士亦是皇阿玛精心自宗室中挑选而出,海军出战,更得皇阿玛密旨授意,海军能有此大胜,全仗皇阿玛未雨绸缪,运筹帷幄。我等身为臣子,为君父分忧,乃是本份,岂能出了一点力,便贪天之功?四哥以为然否?”
见胤祯并不因大胜而沾沾自喜,却是丝毫不肯上当,反过来顺手还教训他一番,胤禛顿时一阵气苦,谁不知道是你老十四倡议建海军,建远洋舰队的?所耗的银钱,也都是你老十四一手筹措的,至于什么密旨授意,那更是扯淡,难怪你老十四圣眷如此之浓,原来这拍马屁的工夫已经如此炉火纯青。
腹诽归腹诽,但老十四教训的光面堂皇,当着康熙的面,胤禛也不能驳斥,只得捏着鼻子陪着笑脸说道:“十四弟胜而不骄,时刻恪守臣子本分,实令为兄汗颜,为兄受教。”
如此大好机会,胤祯岂会轻易放弃,很是诚恳的道:“四哥谦恭谨慎,深悉明暗之道,门下更有无双国士邬先生,若是由您领军,定能胜十四数倍。”
一听这话,胤禛顿觉心惊肉跳,什么深悉明暗之道,什么无双国士,胤祯这话真可谓句句诛心,话里有话,更让他恐惧的是,邬思道隐藏府中,就连府里亦少有人知,胤祯怎会知道邬思道的存在?难道老十三无意中说漏了嘴?
康熙就在跟前,胤禛哪里敢辨说,心里暗暗后悔,没事去招惹老十四做什么,他忙笑道:“十四弟过谦了。”心里却在盘算如何赶紧的脱身,康熙不叫跪安,做臣子的是不能主动辞别的。
康熙见他两兄弟唇枪舌剑,老四竟然连连吃憋,亦不仅暗自好笑,老十四把海军大胜完全归功于他,他亦是有点脸红,但当着老四的面,又不能拆老十四的台,当下便转移话题道:“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海军取的如此大捷,自身伤亡如何?”
胤祯心里不由暗自感激,康熙怕他海军伤亡过大,竟然先找好了托词,他忙躬身回道:“回皇阿玛,海军被重创了两艘战舰,伤亡人数六十有九。”
伤亡如此之轻?康熙不由大为诧异,跟这辉煌的战果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老十四这一仗是如何打的?难道是用计?康熙不由兴致高涨,“坐,坐下说,你既是亲临战阵,详细说说这一仗是如何打的。”
“是。”胤祯应了一声,伸手礼让了老四一下,对于老四,他也只打算点到为止,不能得理不饶人,不能给康熙留下胸襟狭隘的印象,也不能让康熙觉得他老十四容不下兄弟,这可是康熙的大忌。
海军与西班牙舰队一战,目睹的人太多,胤祯知道那些个大员都会有密折上报,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落座后,他便原原本本的将海军的火炮优势,以及交战的具体细节,细细说了一遍。
听闻海军是凭借着火炮优势完胜西班牙舰队,康熙半晌默然不语,火器是把双刃剑,用的好,是利器,用的不好,便会反伤了自己,满族虽是号称数百万,实则真正满族不过百万之众,却统御着近亿的汉人,火器一旦流传开来,对朝廷而言是祸非福。
不过,眼下老十四毕竟是凭借着火炮优势打赢了西班牙舰队,康熙不欲在这这个问题上深究,叫跪安又显的过于突兀,便想转换话题,正好看到老四上的摊丁入亩的奏折,便含笑道:“澎湖一战,大清海军威震四海,亦正好借此机会怀柔四夷,天津献俘,朕亲率群臣、各藩使臣、西洋传教士等前往观礼,以扬我大清煌煌国威,以震慑诸藩四夷宵小之辈。”
康熙的沉吟,使胤祯极为担心,他可是深知康熙对火器的忌惮,此时见他开口允诺前去天津观礼,不由大松了一口气,忙躬身回道:“皇阿玛高瞻远瞩,圣虑深远,儿臣定将献俘仪式举办的肃穆威严以彰显我天朝威仪,为皇阿玛开创的盛世增添新气象。”
一听天津献俘能为盛世增添新气象,康熙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对西班牙帝国宣战,一举缴获西班牙整支远东舰队,天津献俘,必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胤禛已是彻底无语,这老十四可谓深悉康熙心意,时时处处都能讨得康熙欢心,难怪能得康熙如此宠信,自己的策略是不是该调整一下了,再孝顺的好有又什么用?能比的上老十四的奉承?
康熙却是接着话头说道:“如今虽说已经是一番盛世景象,但富者愈富,贫者愈贫,小民百姓仅能糊口而已,但遇灾荒饥谨,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者甚众,这是你四哥刚刚奏报上来的丁银制度革新——摊丁入亩,你倡导海关革新,工商杂税革新,经验颇丰,看看有何遗漏之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