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说:“是不是兄弟。”
伟哥怒不可支:“你上次开出去差点把我车给创了!”
“差点,那不是没创吗。”
“等创上那还得了!真创上你现在就不会在这了,你坟头草估计都能长两米了。”
陆延直接去拿伟哥系在腰间的钥匙:“我这次绝对稳开稳打,时刻牢记生命诚可贵,我伟哥的车价更高……谢了啊。”
“说真的,”伟哥想到上次那次‘车祸’,“你那天什么情况,我眼睁睁看着你差点往墙上撞。”
陆延这会儿不说话了。
他低垂着眼,目光聚在那串钥匙圈上,半响才笑笑说:“手滑。”
伟哥拿他没辙,又说:“你知道他们往哪儿走了吗你就追。”
“去市区的路就那么几条,”陆延用手指勾住钥匙圈,边走边把钥匙圈转得丁零当啷响,“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陆延运气不错。
那位少爷肯定是头一次来这,十有八九车上开着导航,他本来打算按照导航推路线,结果没开几段路就看到了那辆眼熟的改装车……还有车后50米处那个三角警示牌。
肖珩觉得他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不然怎么能够在短短十几分钟里给他制造出那么多惊喜。
“老大,”翟壮志小心翼翼地说,“这车真抛锚了?”
肖珩:“它也可能只是跑累了,休息一下。”
翟壮志摸摸鼻子,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那拖车什么时候到?”
“半小时吧。”肖珩抬手按着太阳穴说。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手边是老旧的住宅区,右手边是一片荒废了的果园。
高温天气,外头风吹日晒。
两个患难兄弟只能坐在车里打发时间。
“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咱市还有这么个地方,”翟壮志说,“刚才绕半天才找着一小杂货铺,铺子里卖的都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头一回见到旺子牛奶。”
肖珩心说,我头一回听到有人能把吉他弹得那么烂。
头一回见着杀马特。
更是头一回跟人在楼道里打架。
“对了,人找到了吗,”翟壮志想起来他们这次下城区之旅的重点,“那女的怎么说,她总不能知道了你爸不打算养这个孩子,还扔给你们家吧……自己的亲骨肉,真这么狠心?”
翟壮志话刚说完,肖珩手机屏幕开始闪。
手机屏幕上是三个字:肖启山。
肖珩没接。
翟壮志想问怎么不接,余光瞥见屏幕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肖启山。
这三个字好像有魔力,肖珩从出来到现在一直以来压着的那股情绪终于再怎么压也压不回去,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从胸腔里所有的空气瞬间被挤干。
男人庄严又不带感情的话仿佛能透过屏幕钻出来——肖珩,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废物。
他渐渐地觉得呼吸不过来,手指指尖变得特别躁,这种躁就跟火烧一样。
干,且烫。
烟瘾犯了。
没人说话,车内安静几分钟,然后外面倒是有人敲了敲他们的车窗,用带着点口音的不标准普通话关切地说:“小兄弟,车抛锚了?前面有家汽修店,要不要帮你们打个电话?”
肖珩把车窗降下来。
车窗外弯着腰说话的是个陌生男人,穿灰色工装,脸上有道疤。
“谢谢,已经打过了,”肖珩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不想跟任何人多说话,但是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他又问,“还有事吗?”
刀疤眼睛定定地看着肖珩降车窗的那只手上的表,又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车里环境,然后笑呵呵道:“我远远看着这辆车就觉得眼熟,我以前也有一辆差不多的。”
刀疤开始讲自己的爱车,讲述他如何开着它走遍全国各地,又忽然语调一转,颇有些唏嘘:“不过车早没了,被我捐了。别看我这幅样子,我以前是开食品加工厂的,也算辉煌过……但是后来我发现,这钱财啊都是身外之物。”
中间省略一大段关于自己从白手起家到事业辉煌的演讲。
“有钱又怎么样呢,再多的钱只会让人觉得空虚,找不到人生真正的意义,迷失在物欲的横流里。”
“所以哥现在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慈善事业上,帮助沙漠绿地化,资助山区贫困儿童上学,”刀疤把手机掏出来,三两下点开百度,找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残破的教室,抵不了风挡不住雨,“你看看,这就是贫困儿童的学习环境,你难不难受,痛不痛心?”
翟壮志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目光定在那张照片上,点点头:“这学习环境真的是艰苦。”
肖珩:“……”
“是啊,眼看着一个个怀揣梦想的孩子被雨水打湿翅膀,负重前行。”
刀疤拍拍翟壮志的肩膀,说到动情处,语调变得铿锵有力:“所以我更加坚定地在我的慈善道路上继续前行!人最重要的就是活出自己的价值,这个世界上很多有比钱更重要的事情,小兄弟,哥现在手头上有三个慈善项目……”
刀疤说着,伸出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