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我昨天晚上回家路上,从天而降一个麻袋,操,给我一顿揍……”
紧接着又是另一个声音。
“你要不想你乐队那帮人再出什么事,晚上八点来包间,”那声音说着笑了一声,“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把我开的酒都喝完,这事咱就一笔勾销。”
……
陆延回想到这里,没再说下去,停顿几秒缓了会儿。
他呼出一口气,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但我弟这个人,不仅吉他弹得牛逼,歌唱得也不错,他很快重整旗鼓,带领新乐队走向辉煌……”
陆延说着,发现肖珩原本夹在手里的那根烟又被他叼在嘴里,男人咬着烟,低头看他,眼眸深沉,嘴里冒出两个字,打断了他:“名字。”
“什么?”
“龙什么玩意的,”肖珩又眯着眼把烟拿下来,说,“叫什么。”
可能是听肖珩喊他儿子喊多了,陆延觉得肖珩现在这个样子,真跟养了个儿子,儿子还在学校被人欺负一模一样。
哪个畜生动你。
你跟爸爸说。
陆延说:“那个龙什么玩意儿的,搞走私,早被抓进去了。”
肖珩没再说话。
沉默一会儿,他才用那根烟指指陆延的手腕:“什么时候纹的?”
陆延去看自己手腕,手腕上是七个角的黑色纹身。
时间隔太久,具体哪一天陆延自己也记不太清:“应该是第一次去防空洞面试的那天。”
出事后,他高考也没去考,直接背着琴,拿着“学费”坐火车到了厦京市。
离开霁州,冲出来了,却是以意想不到的狼狈姿态。
那笔学费成为他在厦京市生存的一笔生活费,他租完房,头几个月关在房间里几乎闭门不出。
陆延记得他出门去防空洞的那天,天色明朗。
“你来面试?”
“嗯。”
“玩哪个位置的?”
“唱歌。”
陆延又说:“主唱。”
陆延当时没经验,唱歌水平也远不如现在,面试一个都没选上。后来v团刚组起来那会儿,他们乐队演出水平也算不上好。
他从防空洞走出来,回去的路上走错路,正准备找导航,看到对面有家纹身店。
他蹲在路口,低头看一眼手腕上那道醒目的疤,想了一会儿站起来,走了进去。
纹身师傅很热情,问他想纹什么样的。
陆延说:“不知道。”
“帅哥那你看看咱家的图册,上头都是些热门图案,你看看有没有相中的。”
那本图册头一页就是一头龇牙咧嘴的大猛虎。
纹身师:“这个好!纹的人可多了这个!”
陆延:“……太猛了吧。”
纹身师:“那你再往下翻翻。”
翻半天后,陆延把目光落在角落里一颗黑色的星星上。
在纹身师嘴里,哪个图案都是大热门:“这个也好,你看这个五角星……”
“七个行吗。”
“啊?”
“七个,”陆延说,“换成七个角。”
纹身师:“加两个角是吧,行,我努力努力。”
玩吉他的那七年,和老七这个名字,最终还是化成一片无比尖锐的刺青,覆盖掉那道疤,永远刻在手腕上。
陆延又简单把今天遇到大炮的事三言两语说完,正打算从沙发上站起身,去厨房煮碗面。
干点什么都行。
他从来没跟人说过这件事,v团那帮队友朝夕相处三年多,就连第一个被他拉进团的李振也不知道他以前是玩的是吉他,他说完才体会到一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他头上。
紧接着,是从头顶传过来的一句:“啧,所以你就跑?除了跑你还会什么?”
陆延怔怔地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