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1 / 2)

还未待厨房大师傅将视线从舒刃的面上收回来,耳边便又响起了一阵比那眼中寒冰更冷冽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大师傅直接就丢下了菜刀跪在地上,“殿下……”

不敢再将眼睛抬起,却仍旧在心里琢磨着,刚刚看到自家殿下那张浮肿发红的嘴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的幻觉。

怀颂向来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那厨师跪下之前,眼中情绪的百转千回,在瞬间便被他抓捕得一清二楚。

“他问什么,你答什么。”

自觉丢人的怀颂退回了厨房,推着舒刃的后背挡在自己面前,继续规规矩矩地坐回到了小凳子上。

“这虾子是你亲自采购的?”

舒刃正低头倒茶,被主子推过去时,顺手将手中茶杯塞进他的手中。

接过还冒着热气的清茶,怀颂舒服得眯起眼睛靠在身后的墙上。

“回……您哪位?”

不知该回称什么的厨师有些许茫然,眼前男子绝非常人,若是不卯上力气讨好一番,日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舒刃,侍卫。”

按下腰间长剑置于身后,舒刃尽量缓解着厨师心上的恐惧之意,声线清平。

“回舒侍卫,这是小的用了府中采购食材的钱,买来给自己吃的,小的知错了,”厨师此时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是自己的那桶虾子在殿下的身上出了问题,“其余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舒侍卫饶命……”

看了他的反应,再结合之前的分析,本也不欲为难于他的舒刃闻言点了点头,“我不是要处置你,今日是我不对,擅自吃了你的东西,只是日后水里的食材,不要上殿下的饭桌,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

大师傅死里逃生,在艳阳高照的盛夏里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未等舒刃收声,便连连点头应下。

怀颂长久以来一直生活在宫中,如今刚刚建府不久,所有的下人几乎都是高价聘请而来,而不是知根知底地了解他的生活习惯之人。

每日呈上来的饭菜,只要有试菜太监试过无毒,便可以放心食用,却竟从未考虑过食材这方面也会出现问题。

事情交待完毕,也就可以回去了,舒刃回身准备唤起自家主子,余光却瞄到怀颂一脸慌张的模样,不由有些诧异,但还是未加询问。

“殿下,可以回寝殿歇息了。”

“好,”怀颂的手从袖中掏出,状似随意地轻拂一下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回吧。”

舒刃眯起眼睛,上前一把揪住自家主子的右手,拉到眼前一看。

指尖有油。

真是没个脸。

松开怀颂的手,转而抓住左边的宽袖,舒刃动作利落地抄起灶台边上的银盆接在下面,用力一抖手中的袖子,数只喷香的大虾从怀颂的袖中纷纷掉落下来。

虾子与银盆清脆的撞击声摔碎了怀颂残存的颜面和痴心的梦,他呆滞地望着舒刃不留情面的举动,万念俱灰。

“殿下,你若是喜欢这些新鲜吃食,属下日后可以为您做很多,只是这虾子,是万万不能再吃了。”

厨师咬着后槽牙忍住了嘲笑自家殿下的欲望,恭恭敬敬地将二人送出了院子,这才拍墙大笑起来。

被拂了面子的怀颂一路上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将体力仍旧没有彻底恢复的舒刃远远地甩在身后。

“殿下。”

舒刃有些想笑,二十多岁的人了,竟还会因为不能吃到心仪的吃食而感到愤怒,到底是被娇宠长大的皇子。

前面的人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更加迅速地发力,走得愈加飞快。

抱着装有冰糖柠檬茶的酒坛,失笑着追上自家的幼稚主子,舒刃拉住他的袖角,“殿下可想听诗?”

“不听。”

“那殿下可想尝尝酸酸甜甜的冰糖柠檬茶?”

“……不想。”

果然犹豫了。

“真的不想?”

“这东西……好喝么?”

怀颂站定了脚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仰头望天,眼尾却偷瞟着舒刃怀中的酒坛。

“属下替殿下尝尝看?”

掀开一角,舒刃状作自己要喝一口的势头将坛子放到唇边,慧黠地看着蠢蠢欲动的主子。

“不要。”

伸手夺过那坛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柠檬茶,怀颂轻啜了一口,面色一变拔腿便走。

跟着怀颂回到了水木芳华,舒刃替他将门从外面关好,抱剑立于门口值守。

身上有伤,脑中昏昏沉沉地有些困意,刚刚阖上眼皮儿准备小憩一下,便听到屋中传来不满的声音。

“小侍卫,你怎么还不进来?你为何如此不在意我的感受?”

“是。”

声音响起的瞬间,舒刃便睁开了眼睛,应了一声,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有钱人真是难伺候。

在他身边他嫌烦,不在又嫌不在意他。

视线落在屋中的瞬间,舒刃惊得立刻闭上了眼睛,侧头回避。

怀颂正在沐浴。

听见舒刃进门的声音,却半天未再察觉到脚步声,怀颂不由好奇地从热气腾腾的水中坐直身体,回身看向门口。

正迎上了小侍卫一脸晕红的表情。

都是男人,他为什么脸红?

糟了,忘记了小侍卫可能喜欢男人事情了。

大意了。

“你,”怀颂向来擅长倒打一耙,“你进来干嘛!没看到我在沐浴?给我出去!”

被叫进来脚步刚落定的舒刃:“……”

“属下告退。”

主子发话,做属下的自然唯命是从。

看他毫不犹豫转身便走的表现,也不像喜欢男人的样子,再者说,兰苑不是还有他的那个相好的云央吗,自己定是错怪他了。

“等等,”怀颂成功地劝说了自己,唤住舒刃,“来帮我擦背。”

不配有怨言的舒刃只得折返回来,道了一声‘得罪’,便拿起布巾沾湿了水,凑到怀颂的背后轻轻擦洗起来。

“那药浴你可用了”

怀颂舒服地伸展着四肢,惬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