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馆长说:“你们青龙帮的人要书籍干什么?”
赵清漪说:“我们要办个读书会,正缺书,拿去给兄弟们长长见识。”
李馆长说:“你们一帮黑道中人读什么书呀?”
赵清漪说:“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孔夫子说‘有教无类’,我们又不是生下来就是黑道中人,不管是撑船打铁卖豆腐,我们都是人,是种花家的人,凭什么我们就不能读书?你们文化人高高在上,可是要是没有我们辛苦跑船运货,你们能买到外地的商品吗?读书不是文人的专利,我们劳动人民也有权利读书。”
李馆长说:“你既然知道孔夫子的话,那孔夫子也说过‘尊师重道’,你们就算要读书,也得拜师,谦虚学习,而不是这样的土匪作风。”
赵清漪说:“我们求知若渴,来不及拜师了。要不这样,你先借书,之后,我在帮内挑一挑,有那种读书种子,让他再去拜师。你也别废话了,你不说清楚,我手底下可没多少真正的读书人,他们要是乱搬、乱扯,不小心弄坏最宝贵的孤本,那可别怪我们了!”
李馆长气不打一处来,忽然门口一阵喧哗,但见胡主编还有书馆陈先生、卫先生、李先生过来了,应该是报了名号才放进来的。他们是现在的主要当家人。
胡主编一脸为难的样子,道:“赵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说没用,我还是干吧,得罪之处,也不用你们见谅了,你们要是有空尽管恨着。”
第120章
胡主编和陈先生、卫先生、李先生相视一看,陈先生问道:“赵小姐,你能保证丝毫不损坏书籍,将来定会原物奉还吗?”
赵清漪说:“陈佬,其实我不能保证,要是发生什么不可抗力,我要失了书籍,我是不会以死谢罪的,但是我会尽我所能。”
赵清漪说的实在,几位先生也长叹一口气,几位大佬原本是拒绝这样的天马行空的,可是19日晚发生了一件事,他们刚刚听说了。
19日晚脚盆鸡侨青会暴徒火烧四友实业社,砍死砍伤三名种花家的警察。这样的事件让他们想起一次次的历史教训,但想脚盆鸡是有可能会进攻江海的。而赵清漪的判断若真的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注:东北事变后,日本人尝到甜头,事变大功臣日本关东军大佐坂垣征四郎受到裕仁天皇召见,从东北飞往东京。之后日本人的贪欲更被勾出来,想在上海制造事端炮制。此事由田中隆吉和川岛芳子精心策划,指使日侨青年同志会一伙暴徒于19日深夜焚烧三友实业社,砍死砍伤三名中国警员。20日,又煽动千余日侨集会游行,强烈要求日本总领事和海军陆战队出面干涉,并在之后破坏中国商店……)
他们本来还在一起讨论,但听说图书馆出事就马上赶过来了,见是赵清漪,不是脚盆鸡,心底还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们已经有些怕了。
胡主编说:“赵小姐,虽然你手段非常,但也是一片为国之心,我们不应该如此。事到如今,我们便依你,不过我觉得你们只需将馆内重要的资料典籍运走,占所有书籍的十分之一,若是将所有的书都运走,动静太大。”
赵清漪也不禁觉得有道理,又问:“那其它的书呢?”
陈佬微微一笑,说:“有些书在别处也另有版本,这种损失,我们还承受得起。”
胡主编说:“其实我们也想了一下,其它书还可以借给学生们,带回家去,这样分散着,如果真有事,我想也能保留一些。我不知道你们的地够不够大,自前朝开始,我们几代收集了无数珍贵的书籍。”可是如果战乱一起,人民四处流散,保命都难,又怎么看牢手中的书,其中不确定的事就更多了。
“三辆卡车,装得下吗?”
“大约,跑两趟。”
“留下大部分还有这么多?”赵清漪不禁讶然。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图书馆的人员就没有再拉扯了。与其被强迫,有可能损坏东西,还不如配合,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于是赵清漪让图书馆的人自己把典籍整理出来装箱。卫佬看看图书馆内的其他人都好好的,单单自己的儿子被绑在柱子上,怎么样都是心疼的,忙跑去将儿子解开。
“羽儿,你这是怎么了?”
“爹,是那女土匪一言不合就绑我了!”
赵清漪忽然像是大吃一惊:“这三岁娃娃咋就能长得这么大块头了!”
卫羽:……
赵清漪模仿着小孩的口气说:“爹,外面有坏人抢我的棒棒糖,你快给我打她、打她!娘,我要喝奶奶、喝奶奶!”
在场的赵虎、霍飞等兄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卫羽脸涨得通红,卫佬也脸现尴尬。
卫羽说:“你才是小女孩呢!装什么大人!”
赵清漪笑道:“哎哟,原来你是要告诉你爹,你被一个小女孩欺负了,要你爹去打小女孩?你怎么如此‘坚强’呢?我要是你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敢说她是丑八怪!不能原谅!
卫羽气结,只能回到父亲身边,卫佬蹙着眉,冲他摇了摇头。
图书馆的人陆续整出一箱箱书籍,赵清漪带着人先去图书馆外看看,远远虽然站了些借书学生,就不知道有没有脚盆鸡人。
赵清漪实在没有办法,要运那么多书,低调不了。
底下兄弟陆继装车,先是一直装到天黑,装满了三大车,赵清漪才和几位文化大佬告别。
赵清漪令人将卡车运向莲花堂驻地,自己一路神经紧张,不过她也是有点运气,此时正值20日,脚盆鸡侨民正发生千人集会大游行,渗透在江海市内的脚盆鸡浪人也正在那边便宜操作。
正使在路上,遇上了林青云带着人赶过来,本来他是要约警察局长吃饭,但后者正因为19日的种花家警员牺牲和今日脚盆鸡作乱的事大伤脑筋。他去看了看就赶过来了,也为了他们避开脚盆鸡游行的道路。
林青云转而上了赵清漪的车,问起她事情是否顺利。
赵清漪说:“我也只能一通蛮干,别无他法。希望种花家能多留些东西下来。”
林青云说:“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这时候竟是你站出来。”
“一定需要有人先站出来的。”赵清漪眉头微微蹙起。
林青云说:“我陪你。”
赵清漪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战争爆发头两年,青龙帮多次诛杀脚盆鸡的特务人员和浪人,对脚盆鸡进行破坏活动,他们又曾和脚盆鸡的黑龙会大干一场,损伤极大。后来脚盆鸡扶持金钱帮卷土重来,以花制花,他几乎家破人亡。
原主对“老爷”是敬畏的,对他和苏若雪的儿子感情更是复杂,他儿子的命是她儿子的呀。可是每每看到与她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少爷”,当过母亲的原主又难以把所有的恨转嫁在他身上。
金钱帮的人抓两孩子是想要容家的钱和报仇,让容耀廷给钱救他儿子,剩下的肯定是林青云的儿子了。金钱帮的人不确定哪个孩子才是林青云的,总想着容耀廷会拿钱赎走的一定是自己的儿子。没有想到他抱回了苏若雪的孩子,原主在容倾城死后再失去了孩子,那种痛苦无法用言语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