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苏若雪不是面上流泪,而是灵魂在流泪。多少不服气和恨强撑着她,也许她支撑到现在,就是不想要承认,跟她比,她只是粪坑中的蛆虫。
人人恶心、轻鄙她。
她爱的人,斋藤新之助,就是厌恶地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赵清漪喜爱这抹曙光,嘴角微扬,似乎驱散了她心中的戾气。原来天未亮时,还很遗憾,为了民族大义,她不能再次痛快地手起刀落杀了这个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
此时,她却觉得每日的曙光多么美好,她的时间实在不多,那些有趣有挑战有意义的事尚且来不及做。不必对苏若雪这种人花那么多心思。
记恨一个人,是因为她是她的一座未登顶的山峰。
可是,她早就将之远远抛在下面、后头了。
倘若她想再踩她一脚,再恨她一回,她还得返程倒退,只是误了自己看更多的风景,攀更多的山峰。
这时,赵清漪垂眸,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竟然带了一丝慈悲的怜悯——完全忽略了一切是自己干的。
“曙光,美吧?”
“……”
“你已经活成这个样子了,今后不死也是一生挣扎在痛苦之中。你想过,怎么解脱吗?”
“你说过,不杀我的……”
“我不杀你,恐怕是你自己会受不了接下来的人生而自杀,呵呵。”
苏若雪心底爬上恐惧和绝望,这种黑暗的情感让她浑身发抖。
赵清漪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了然,忽指了指已探出半个头的太阳。
“心向着太阳,就不会怕了。”她话音温淡,像是一个谦和的长者。
“怎么心向太阳?”
“不是你们东倭姨妈巾国旗的那个太阳。”
“……我……我是种花人。”苏若雪此时不禁想起南造雪子的一生,不管是她穿之前还是穿之后。她的人生只有比原来的苏若雪更加荒诞。
人生也许就是像堂吉柯德一样,是一场荒诞的戏,年老时有所了悟,可是他的时间已经接近了尽头,已经不能更改。
苏若雪忽然觉得,也许作为种花人的苏若雪,在父亲病重之前那些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她学琴、读书,同学们多对她的美貌和琴技羡慕、嫉妒,家中虽然清贫,父亲却很疼她。
她想起父亲,不禁泪流满面,她亲手杀了他,从此更加孤单无靠。
父亲一定很痛苦,她当初怎么做得出来?
恶人也有人性中的柔软,但是很少让其主导人生。当一个恶人恨过一切,恨了两辈子被打落尘土,她再也恨不起她自以为的敌人时,便如冬至日时寒冷走到尽头回阳一样。——恨已走到尽头,她向往着爱来救赎她冰冷的世界。
可是,爱却这样遥远,早被她抛弃了,所以爱也抛弃了她。
苏若雪努力起身,脚跟的筋虽然断了,可是膝盖还好,她努力跪着。
“我求求你……你答应我两件事,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
“什么事?”
“带我回江海,我要去拜祭我父亲,我对不住他,我是畜牲……请你给我一把琴,其实,我是真心喜欢拉琴的。”
“……好。”她声音温柔。
多少恩怨,且付笑谈中。
……
长安事变,和历史相差无几的被和平解决了。不过由于赵清漪的存在,章、杨两位将军还是得到比较好的结局。
本来在杨将军被囚,抗战胜利后就被老江所杀,而章会被囚禁几十年。
通过赵清漪的努力,从中斡旋和偷偷给章、杨两位暗示,他们愿意把东北军和第十七路军的军事力量都交给老江。
而他们则带着“为建立更广泛的抗倭统一战线”的名义去了海外,在海外侨胞和美国、苏x游说奔走,直到建国后受到伍先生和赵清漪的邀请才回老家探亲。
苏若雪跟着赵清漪回了江海,积极配合她将江南的倭人间谍系统捣毁,这也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种花家在之后的江海抗战时的损失。
并且,之后在共和国时代,苏若雪也听从赵清漪的命令,在为共和国培养特工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被私仇所蒙蔽眼睛的苏若雪遇上赵清漪这样的霸王龙是斗不过,但是她冷静时,记忆中从小在间谍学校学的东西和多年间谍生涯,这方面却是极少有人比得上的。
赵清漪的“斑点狗”上的弹药在七月事变时用完了。
这个时代的弹药规格标准显然无法支持在“斑点狗”上用。因为“斑点狗”太先进了,连轰炸型弹药都是导弹。
而赵清漪再要向系统商城购买,可没有半买半送了,贵到她想要自杀。
虽然曾一度吓得倭人肝胆具裂,可是他们也发现了两次“斑点狗”只能在空中发出一种绿光弹杀伤倭军飞机,因为是直线弹道的“弹”,中弹率还不是很高。
倭人短暂惊惧之后发现了这种现实,就不怎么怕了。
然后,在1937年9月,赵清漪被诊出怀孕三个月,这时她怎么都不好进行空战了,林青云也不让了。
赵清恒、王楚从中央军校,调入中央军第88师任团长。
赵清恒在1937年8月,调驻江海回家探亲时,被王楚和赵清漪介绍加入了大同会。随后,他们都参加了惨烈的第二次江海会战。会战结束时,建制被打乱的他们收拢残军上了苏北加入了新x军,建立根据地。
尽管赵清漪向果府提出运动战和巷战的思维,可是果府的旧式阵地战军事思想不是她一个以剑术闻名的女人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