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在当状元原配那一世,她还是秀才女儿呢,都是如此,铃兰可没有那种程度好的原生家庭,只怕是给她兄弟换聘金。
赵清漪在屋顶上居然想着大家奴才和平民百姓哪个更苦,更值得同情的争论性难题。
赵清漪现在要毒死姚芙也轻而易举,但是会不会太便宜她了,真想看看她求不得痛苦,然后作为一个反派,她这一次真想让她至少知道是谁给她的痛苦。
忽然听到人的脚步声,终于见吃过晚饭的诚王郭延铮又来探望姚芙了,见他身旁带着护卫范子良,这人武功极高,竟然被诚王所用。当时在江南巡查盐政,范子良在查访证据和消息上就派上大用了,他跟着诚王,与原主早前也有一面之缘。
郭延铮不是太子,所以少年时自由许多,十五岁出了尚书房后,一派淡泊名利、寄情山水的模样,在十八岁回京成婚前游遍大江南北,是网罗了几个文武人才的。
赵清漪不想闹出大风波只好先悄悄离去。
赵清漪轻功虽然好,但是此时经理人穿来还不久,没有夸张到楚留香的落地无声,内力强的人却仍有感觉。
范子良全神戒备:“什么人?!”
范子良提气跃上墙头,夜色中只模糊地感到一个人影跃出诚王府,他连忙追过去。往西追出七八里地,他却再也看不见人影了,心中不由得惊骇。
赵清漪遁进市井人家,京城之大,他哪里还寻得到,况且夜色里,对方相貌年纪他也不确定。
赵清漪也有一刻想着是否要借机除去诚王的鹰犬,可她此时却有一丝妇人之仁。
范子良之流与她不过是各为其主,要说他做过什么恶事,还真没有。
就像她认为旺财哥当上皇帝一定会善待天下百姓一样,范子良也觉得诚王是真英雄。
如果靠刺杀来完成任务,还不如废了诚王,给他下点“霸君的强宠”和姚芙一起辣人眼睛,她想无论什么文武人才,只怕都得走人。
这样省得连累无辜,多造冤孽。
赵清漪想着简洁明了的完成任务,深夜才摸回东宫。
一进院子,发现内堂仍有烛火,但是院内人却不多,只有太子的两个心腹奴才。
赵清漪看看窝在炕上的郭旺财,奇道:“你有事儿?这么晚还在这?”
第424章 旺财的吐嘈
郭延锦也爱脸面,面对此女,只有让奴才们都下去,关上门,他才说:“你也知道晚了?”
赵清漪说:“我说了不回来吃饭了。”
郭延锦目含隐怒,说:“你一个女子,整日就爱在外头游荡,像话吗?被人知道孤的良媛总是不安于室,你这是又要给孤捅破天来!”
赵清漪斜眼睨了他一眼,说:“你当我傻呀,我当然不会让外头的人知道我是谁。你管好你的心腹别乱说就好了。”
赵清漪过去在案几上拣起一个苹果,就嘎吱嘎吱咬起来,郭延锦压下气,才说:“外头到底有什么好的,你总是想要出去?”
赵清漪说:“我不出去玩,你这里这么无聊,我守在这里干哈呀?”
郭延锦说:“你要是没有事可做,在家里做做针线不成吗?”
赵清漪想了想,也爬上了炕,盘腿坐在案几的另一边,说:“你也别冲我发脾气,我还不是为了你。”
“你给孤捅破天都是为了孤,呵。”郭延锦冷冷瞟她。
赵清漪嗑着瓜子,笑得像只狐狸,说:“殿下,我真是为了你。可能你不太清楚,去年诚王去过扬州,微服私访在我家小住。诚王这人城府太深,才干也不小,这种平日闷声不响的人,最需要小心。我看你们皇家兄弟里,若论真英雄也就你和他了。”
郭延锦凤目闪过一道寒芒,说:“你一介女子,不要妄议这些,五弟为人淡泊,你有几颗脑袋,来挑拨离间。”
赵清漪说:“啥是淡泊呀?刘备还卖过草鞋呢,淡泊吗?诚王手下文有吴涯为谋主,武有范子良江湖朋友遍天下,朝中又有王、李两大家族为母族,自己在户部也干得有声有色的。他看似已经不受生母、养母所宠爱,但你有没有想过,外戚家族看重的是两个终将老死的后宫女人,还是有潜龙之象的真英雄?王淑妃的小儿子和李贵妃的亲儿子年纪太小,你们皇家兄弟个个有几把刷子却个个针对你,真正有格局和抱负的臣子会去把宝全押在年幼皇子身上?诚王一退可以无辜示弱,不让你父皇忌惮生疑,等他一进就是骄龙出海了,这才叫进退自如。你那几个有心的兄弟里没有一个及得上诚王的,你还觉得诚王忠心于你呀。姚家掌着兵权,在江南势力不小,而姚荣文武双全,大将之才。真没有这个心的话,他收拢这些人干什么?”
郭延锦微微发怔,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赵清漪说:“我打听的,老实说,诚王住我家时还想勾引我来着,不过我可是在美色面前坐怀不乱的。”
仪态威严优雅的郭延锦此时却是一口茶吐回了杯里,咳了起来。
赵清漪嫌弃地说:“咦~~旺财,你喝茶的姿式好恶心哦~~”
郭延锦放下茶杯,狠狠的瞪她,说:“原来如此,你是嫁不得诚王,心中生恨,挑拨孤与诚王的关系。”
赵清漪说:“喂,旺财,不带这样冤枉人的。他城府才干是有,但是人品连你都不如,我会想嫁他吗?”
郭延锦怒道:“什么叫‘人品连孤都不如’?孤在你心里是何等人了?”
赵清漪说:“我是说旺财你不但光芒万丈,招财进宝,吉祥如意,人品还是一流的。诚王其它不如你,人品也不如你。”
郭延锦冷哼:“孤还需要和他比不成?”
赵清漪想了想,福至心灵,说:“您说得对,你千万不要和你的兄弟们比。兄弟们要针对你,抢你的利益,你就让出眼前的利益。不争就是争,你不争,你父皇还保你、疼你,你争了、抢了,你父皇越要平衡朝堂。当皇帝的都这样的,他给你才是你的,你自己争的,他心里就不高兴。人家心底一怒,一棍敲断你的脊梁骨,父子君臣伦常压着你,他手中势力还比你强,你是一点转还余地都没有。对付糟心兄弟,郑伯克段才是上策,对付强大的亲爹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郭延锦凤目凉凉看着她,她一边嗑着瓜子,像是一只小松鼠一样,说着这样要命的话也一点也不惊惧。郭延锦也不知留这样的坑货在身边是幸还是不幸。
“你是比孤更知道怎么当太子吗?”
赵清漪说:“幸好我不是太子,太子就不是人能干的活。任你惊才艳绝,仁义无双,有时也是身难由己。有些史书上说李建成阴险小人、心胸狭窄,要下毒害李世民,大唐立国多是李世民的战功,太子失德不仁,秦王天命所归,你信吗?”
郭延锦冷哼一声,说:“那你信吗?”
赵清漪说:“我不信,李建成九日往返平定河西、献策歼灭隋将宋老生、率先攻入长安、平定大唐最强劲敌刘黑闼。当时李渊在外巡幸,都是靠李建成一边监国,一边抵御突厥时,李世民才能逐鹿中原扫除各方割据势力,而他监国时李世民后方粮草稳定,可见此人心胸。唐太宗时名臣魏征、薛万彻、冯立、马三宝不都曾是李建成手下的人吗?连弟弟李元吉都帮着兄长。这些有能耐或者身份不凡的人难道全都瞎了,当初都跟着李建成干?”
郭延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一个女子,读些杂书干什么?”
赵清漪说:“随便读读。话说‘天下之道,势也’,时也势也,时移势易,做一切之前,看清这个‘势’,至少立于不败之地。就说本朝和前唐李渊时,‘势’就大不一样,圣上乃是雄主,没有给你如李建成当初的权势,你也暂时没有一个李世民这样的兄弟。而是有多个兄弟加在一起才有李世民的势力,这些势力分在这么兄弟身上,心必不齐。所以只要你自己不争出头,不自乱阵脚,那些兄弟就像是被推恩令掉的李世民,看着张牙舞爪,其实不足为虑。反而,至少很长时间里你的命运都在圣上手里,圣上握着天下,你什么东西都可以失去,圣心不可失,万不要和不足为虑的兄弟们争失了圣心,反被那种不声不响城府深的人渔翁得利。”
若说之前郭延锦觉得她仗着武功胡闹,但是这一翻很犯忌讳的话却让郭延锦大为警醒,至少这坑女的眼光颇有古人谋士之风,不是他手底下那些当着大官的人能点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