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延锦道:“亢龙若不悔,就要陷于被动?”
“你说呢?”
“只怕到时,我已无机会。悔与不悔、潜与不潜,有何不同?”
赵清漪说:“你傻呀,怎么会没有机会?你去圣上那里以退为进,彻底脱身出来,皇上见你忠孝两全,总不至于这么狠心逼你去死,皇便真想动魏家,你不会是这把刀。皇上命别人动魏大人,这时候就是你展现义的时候了,若是幸运还能保魏氏一族一线生机。”
“那时我自身难保,如何能……”
“你已经表示出奋不顾身的忠孝,你是他的亲生儿子,圣上有几个这样忠孝的儿子,圣上岂能不保你?况且,彼时见你最大的依仗没了,你那些兄弟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争太子之位,正好让皇上看看他们的嘴脸,为了大位必多行不义。这不正是一招‘郑伯克段’,他们必被圣上收拾干净!”
圣上临朝二十多年,手上总有完全听命于帝王的心腹力量的,这些力量将来也是郭延锦的,但是皇上在驾崩之前这些人是不会让郭延锦所用的。
郭延锦又提起精神来,深吸了一口气,说:“最坏的也就是这种情况了。你我夫妻一体,我便听你的。”
“不错,也许魏大人涉事不深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他在朝中掌权多年,若能急流涌退,圣上还念些香火之情,波及不广,留下东西给你。”
郭延锦浅笑,但是不作这样过高的期待,想了想说:“还需要你去相国寺找空性大师,一切等找来账册再说。”
别人他还信不过。
……
大相国寺传言为战国四公子信陵君的故居,位于大周京都西郊。寺院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555年),唐代延和元年(712年),唐睿宗赐名大相国寺。
至本朝深受大周朝廷尊崇,多次扩建,寺院被本朝历来皇帝赐下土地达一万多亩,其中大相国寺人的屋舍禅院和香客借宿的屋院加在一起已达三百多亩。
寺院名下有土地,香火又顶盛,所以这些和尚倒是比平民要富裕得多。
赵清漪不禁想起当小寡妇那一世,大夏朝也是有相国寺的,无因大师就是住在这里,与她也有好一段因果。
虽非初一十五,但是寺院大门也见往来香客诸多,一身男装的赵清漪混在中间进入,此时礼教还没有这么矫情,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这样一位翩翩美少年,也不禁一双双妙目偷偷打量。
到了大雄宝殿上了香后,赵清漪添了一点香火前,对一个业务纯熟的知客僧说:“这位师父,在下想求见,在贵寺挂名的空性大师,请您代为引荐。”
那知客僧摇头道:“本寺圆、虚、清、悟、戒字五辈僧人,便没有空字辈的。若是主持接待的游僧,小僧便不知了。”
赵清漪暗想: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这僧人不过二十出头,不知道空性大师也是正常的。
“那便请为在下引荐贵寺主持。”
“主持岂是轻易见人的?”
赵清漪只好拿出大内的令牌,知客僧迎来送往,见识倒不少,大内是什么意思不会不知,而这个年代也少有人做这种假的。
第484章 装逼的人
由知客僧引向内院厢房稍待,大约两盏茶功夫,主持圆晦大师进了厢房:“老衲不知贵客驾临,阿咪陀佛!”
圆晦是一个胡须半白的老僧,但是面容并不很老,自有一副高僧气度。
赵清漪起身回以佛礼:“打扰主持大师了,我想见空性大师,请教一件旧事,十分要紧,还请大师代为引荐。”
圆晦微微一愣,见来人面容俊美,目似朗星,气象自是不同,但想他来自大内,只怕家世也是个有来历的。
“空性师叔久不问俗事了,他只见有缘人。”
赵清漪笑道:“我便是有缘人。一、外人不知空性大师之名,我知道,这是缘;二、空性大师关系我一位朋友,我正是受她所托来前,这是缘;三、平常人求不得主持大师引荐,我来自大内,主持不得不见我,这是缘。”
圆晦不禁一愣,微笑道:“施主所言甚是,那老衲便试着为你引荐。”
……
圆晦也没有带别的僧人,只领着赵清漪在鳞次栉比的庙宇、院落、亭台楼阁、花园子间弯弯绕绕,一直绕向西北角。
渡过一道人工渠上的木板小桥,对面栽着一片桃林,赵清漪讶然地看着,有几株桃树居然还在这十月里开花的。这是误将秋凉作春暖了?
桥对面有一个扫地小沙弥,朝圆晦一施礼,说:“圆晦师兄来了,有何要事?”
赵清漪暗道:真是装得一个好逼!年纪这么轻的小沙弥对着堂堂圆晦主持喊师兄!
小沙弥道:“师父久不见外人,还请回。”
圆晦道:“这位赵公子来自大内,只怕有些因果,还请通报。”
小沙弥道:“师父入定了,明日再来。”
赵清漪不禁呵呵,这装逼大王遇上装逼祖师爷了!
赵清漪也不想无礼,只不过来了一场连见都不见,怎么甘心?
于是赵清漪提气道:“扬州赵季青求见空性大师,还请不吝赐见!”
桃林后的竹园内有五间屋子,其中一间屋子中正坐着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身前还坐着一位三十岁上下的清俊文士。
这清俊文士不是吴涯又是谁?
吴涯也是第二次拜见空性,空性正是他师父故人。不过吴涯的师父却是一个道士名曰陵虚子,与空性有数次交往,而陵虚子已经去逝。
吴涯吃了一惊,轻声道:“大师,这不是什么赵季青,她是东宫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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