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说:“跟着那个一天赚一百万的人,在他婚前与他交往,我只要为梦想努力可以通过他得到机会,将来我也能一天赚一百万。而与那个赚一百块给我九十九块的男人结婚拿着九十九块过日子,其中有九十八块我得用在那个家里,婆婆、孩子、人情往来、房贷。我只因为接了他九十九块我得赔上我所有的时间精力,一家人的生活我都得张罗了,事实上我的劳动只得了一块钱。”
周晓敏吓了一跳,说:“不会吧?”
赵清漪说:“不要天真了。甚至,我如果想有一点物质上的任性就是败家娘门对不起辛苦赚钱养我的男人,大家都觉得男人对我太好了、太纵着我了,我太不懂事了。婆婆还要给我白眼甚至辱骂鄙视——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生的一天只赚一百块的儿子无能,而是被败家无能的媳妇拖累。而我除了当免费保姆和家庭会计之外,没有别的生存能力,也没有别的风景可以看。如果我终于鼓起勇气逃脱那个绝望的生活,所有的人都盖个‘潘金莲’之类的名号给我,纷纷以圣人之姿给我鉴婊,全都觉得那赚一百块的男人对我仁之义尽。都说种花两千年出一个圣人,真是小看种花了,当代不就是上亿圣人吗?”
周晓敏说:“你会出轨吗?”
赵清漪说:“出轨还不至于,这是底线。但是看到能帮我改变生活的机会时,我一定会离婚,所以就成了看上别的男人而与‘原配好男人’离婚的女人。还要被法律净身出户,因为那种男人别指望婚后有什么财产增加,我还会是过错方。”
周晓敏说:“为什么要离婚呢?嫁了人总要有点家庭责任感吧。”
“对,没错,这问题又来了。社会上所有人都会这么想,甚至说女人淫荡性生活不满足,那个一百块给九十九块的好男人这么多年养了个婊子不如的东西。唾沫淹死女人。”
“那么抛家弃子有理吗?”
“抛家弃子无理。所以许多女人就这么委委屈屈生不如死过了一辈子,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自己都不知道。现实是你抛家弃子可能也得不到好,然后所有不相干的人都痛快骂一声‘贱女人得到报应’。”
“好残酷呀!”
“生而为女人,就不容易,所以为了不抛夫弃子,对我来说一天赚一百块的男人我绝对不可能嫁的。跟着一天赚一百块给你九十九块的男人,还不如自己去一天赚九十九块,没有人在你头上当‘道德堂’法官。九十九快全用自己身上和一块钱用自己身上哪个更有幸福?也许这时候,一百块的男人会真正给你九十九块,因为他得想,以你的身价,一块钱你能入眼吗?你当然不会入眼,你完全可以找个两百块的男人结婚。”
周晓敏目瞪口呆,对这种血淋淋的事细思极恐,心中对职场生出慎重的态度来。虽然很恐怖,但逻辑全对呀!
如果失去了职场独立,或者相信什么赚一百块给你九十九块的男人就是好,拥有这种被甜宠的渴望,最终将会成为免费劳工还要被责骂。
周晓敏说:“好吧,我也没有立场反对你和谁谈恋爱,只是你变化好大。而且,你说的是对的。”
赵清漪叹道:“晓敏,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吧。”
周晓敏说:“过了年,我会另找住处的。”
终究这里不是宿舍,而她们都长大了,总要走不同的路。她不管怎么样都要变得更独立和强大,学到更多的生存本领,万一成为那个嫁给那种“给你九十九块”的男人,一眼望头的生活呀。
……
又过一个星期就到了年底腊月二十五日,将要放春节长假,公司也没有什么外来的业务,就是整理总结一年来的成就,还有一些日常的办公室事务。
腊月二十五日,祁越还算是良心公司,没有把年终拖到来年,许多公司会这样留住人才,以防在跳槽高峰期失了大交。
祁越采用的是不公开薪资,连财务负责这一块的人都签了协议,遵守公司纪律不能透露的。赵清漪一看自己的银行app工资入账数据,不禁吓了一跳。
经理人有钱习惯了,这点钱原是看不上的,但是她一个实习生这时怎么可以拿二十五万的年终?
叶欣还偷偷靠过来,问她:“赵清漪,你多少年终?”
赵清漪微微一笑:“也没有多少,公司不让说的。”
“偷偷说,我又不会告诉公司。”
“那你偷偷说呀,我不敢破这先例。”
叶欣被堵,但心中实在想知道,就说了:“我就八千。”
赵清漪本来是可以装的,但不想麻烦,于是惊讶:“怎么会呢?我有一万一千多呀。”
叶欣暗想:原来差不多,从业务上来说赵清漪干得多,她也就平衡了。
叶欣于是叹道:“算了,你本来公司人脉关系比我好。”
赵清漪呵呵一笑,没有接话,只起身来,本来想去财务室,但是这件事在下头闹得风声太大也没有必要。
赵清漪还是去找了王祁泽,现在他本来也不忙,正在办公室连通着阳台前抽烟,听到敲门声才熄了烟回头。
赵清漪坐在沙发上,王祁泽先开口:“什么事儿?辞职?”
“不是……是年终奖不太对。”
“嫌少了?”
赵清漪抿了抿嘴,说:“多了,据我所知,实习生是一万多的,我入账二十五万呢,所以多了。”
王祁泽呵呵一声凉笑,说:“你是视金钱如粪土了,还是已经发达到看不上这点钱了?”
赵清漪摆了摆手,说:“王总,就事论事,不要升格到这个程度,目前为止,我的在祁越的劳动只值一万左右的年终,我就收这个钱。多出来的钱,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既然当初没有付诸于法律,我还是不收这个钱。”
王祁泽冷笑:“付诸于法律?”
赵清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说:“这有什么可笑的?只要是人,就有这个基本的尊严和权利。人人都不想发生意外悲剧,你可以怨恨意外,但是无权高高在上地嘲笑受害者。我不希望你做这种事,我宁愿在我心理,你永远是那个善良的内心充满阳光的少年。”
王祁泽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才在开玩笑吧,是你说要放在奖金里,怕被反诬的。现在有钱了,就说不要这个钱了,然后说我嘲笑你。总之,好的歹的都是你说的,对的错的也是你来定。你这么霸道,你怎么还在我公司呢?”
赵清漪也忍不住说:“本来就是简单的一件事,我说不要这个钱,你和财务打个招呼,改一下账目,我把钱打回去。可是接连冷笑是啥意思?是不是,我没按你的剧本演,你心里不痛快?我收下个二十来万,然后就得跪倒在你面前,山呼万岁,谢主隆恩?你这么变态,你去演戏呀,开什么广告公司?”
王祁泽拍桌子,怒道:“你再说我变态试试!”
赵清漪道:“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心目中的大恩人和改变我命运的天使,然后近看就是你这样的。我还不能有点情绪吗?”
“我这样的怎么了?!我哪里差了?”王祁泽吼道,“凭什么我就要按着你的幻想存在?你这么爱给人定人设,你怎么不去当编剧?我就要做我自己,我就这样!”
赵清漪深吸一口气,说:“等等,话题又跑偏了,你活什么样随便吧,归回主题。你现在跟财务偷偷打个招呼,我把钱给退回公司账里。”
王祁泽说:“林白是不是给你很多钱呀,现在是身价金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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