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什锦良缘 冠辞 3491 字 2天前

湛湛越听越糊涂,说着就要下床,“您高兴怎么还哭丧着脸呢?王爷搭把手扶我起来吧,我上外头给大伙儿告个罪。”

第69章 中秋(4)

“你休息的这段时间外头都散席了湛湛,有什么话明天再跟长辈们说也一样的。”他按住她的肘弯,把她稳在床上,“你乖乖坐好,我同你商量件事情。”

诚亲王眉头攒起的沟壑里满是严肃,湛湛有点发怵,点点头道,“王爷,您说。”

他把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前襟上,修长的五指掩映在了她坎肩镶滚上的缠枝花纹中,湛湛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暖暖的,只是这个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湛湛,”他等她抬头,凝眸望着她,舒眉一笑,“咱们有孩珠子了。”

他料估了湛湛知情后的很多种反映,惊愕是目前最适合形容她的一个词了。“王爷,”她张着两眼,呢喃着问,“怎么可能呢?您没骗我吧?我平时不是喝的有药方儿么……看来那方子不灵……”

先前他顾忌湛湛的年龄,湛湛自己也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所以两人商量后,采取了汤药避孕这一措施,不想千防万防还是一箭射中了靶心。

诚亲王抚她颤抖的唇,想要出言安慰她让她别害怕,她回握住了他的手,眼仁儿颠着,“有只小鱼儿漏网了,游进我心里了,赖着不肯走了,王爷,它跟咱们有缘分……我有些怕,您陪我一起养它好么?”

事后多年他回想起这个场景,他在心里调兵遣将,组织各种言辞欲图安慰她,尝试让她接受事实的所有精密部署,结果却毫无用武之地,湛湛脑子里一定有比他更加高明的运转方式,随便一个摆兵布阵,就自己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一现实,她从来都不会额外给他添加负担。

一个热吻落在她的额间,“那是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小鱼儿长大长肥,天荒地老。”

秋颜端着煮好的青果汤进门,瞧见这幕脸红了,眼也红了,把汤药留给诚亲王就退出了门外。

夜深了,两个人相依相偎着还没有睡着,月光从半阖的窗外流淌进来,照亮了他们的脸。

湛湛躺在他的怀里,望着窗纸上的树影摇曳,“王爷,既然太医说是两个月前怀上的,应该是在明玉溪那处地方吧。”

“八/九不离十,”诚亲王道:“这小滑头没准儿还真是条鱼精化成的,也是它有造化,脱胎换骨之后至少比旁人家的孩子多出条特长,起码水性好,将来带着直接下河游泳洗澡,我这当阿玛的可不就省心了么?”

湛湛笑的想打滚儿,一想肚子里还有条性命呢,笑也不敢过分用力,她发愁,“王爷宠着我,我总觉得自己还未完全长大呢,您说这条小鱼能在我肚子里过得安稳么?”

就这么说着说着就说顺口了,小鱼儿成了他们共同孕育的这个小生命的代称。

他轻轻揉她的发顶,“咱们都是头回为人父母,谁也不比谁懂的多,我栽种,你施肥,随后咱们一起认真学习养这个孩珠子,只要勤快耕耘,不怕结不出好果子。”说着又把手覆在她的下怀间,“它额娘聪明又大方,海一样的心宽,小鱼儿畅游其中,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

“湛湛,”最后他问:“这是你想要的日子么?有时候我真觉得自个儿对不住你,我给你带来了太多的意外。”

“不是,”她摇头,也笑:“但是我没有后悔过,不还是瞧在王爷的面儿上么?您对我好,我就有信心面临接下来的难关,咱们一起把意外过成惊喜……”

聊着聊着湛湛渐渐没声儿了,细语徐徐化作了浅浅的鼾声,像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泛起浪花。

允颀细数两人初见后的种种,湛湛从一开始嫁给他,面临就是一味的适应,她没有任何选择,她唯一的选择就是把个中熬心的滋味儿过成符合自己的口味,她有这样的魄力和顺应的本事,这让他感到万般的愧疚,唯有拿出最狠的决心余生来守护她。

他覆手贴在她的心口,有条小鱼儿在他掌心里游啊游。

赛马节如期举行,凤鳞洲西北角的马场前用竹木席幔搭了天棚,随皇帝驻跸圆明园的各式人物几乎全部都出席了。

湛湛自然成了众人关怀问询的对象,太皇太后让她往里遮阳的地方坐,“哀家瞧你脸上的斑都淡净了,这两日歇整的可自在?”

湛湛穿着薄纱袍,风一撩袖口像两片云彩挽在手臂上,她怀着身孕,不便施粉黛,却还是红润的脸色,看样子是完全无大碍了,敛衽道:“回老祖宗,奴才这两日吃得好,睡得也好,一直喝着青果儿茶,再没什么不适的了。”

皇后听了满口的艳羡,从前排扭过头来,“看来你前儿晚上呕吐是因为对螃蟹过敏而不是害喜了,我那时怀着闵彦,闵姝,痰盂挂在脖子下头就没敢放下过,你这胎好,这孩子心疼她额娘,不闹腾。你快快地把孩子生下来,给我们家那两个添个玩伴儿。”

太后听了笑,“皇后就是个急性子,湛湛这胎拉秧,还得等到明年四月间呢,”一顿又道:“算日子可不就是老祖宗万寿前后么?”

太皇太后想了想还真是,“要真是撞上哀家生辰那日,往后就能多个小人儿陪哀家一起庆寿了。你们小夫妻给这孩子想名字了没有?”

“瞧谁性子急呢?”皇后笑道,“老祖宗,眼时下不作兴从前先取名字那套了!等孩子落草儿,瞧瞧是位阿哥还是位格格,再想名字也不迟。”

太皇太后道:“哀家那套陈规陋习你们年轻人不理会也罢,取名字可不是混事由的,勋亲王府上前阵子得了一孙儿,孩子长得不白,他阿玛给起了个小名儿,叫“媒核儿”,把勋老爷子脸都给气黑了,这不玩儿似的么?湛丫头,你可别给哀家的重孙瞎起什么奇形怪状的名字。甭管是阿哥格格,提前各取一个备着有什么妨碍?这件事情哀家将来要过问的。”

湛湛听了忙应是,心里极忐忑,看来小鱼儿这个称呼,只能她跟诚亲王私底下叫叫了。

马场上吹起了号角,凤麟洲的总管太监陆仁走近帐里打个千儿道:“回各位主子,赛事马上就要开始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奴才。”

湛湛找了一圈儿没瞧见淳格格,因问起来,陆仁道:“回福晋,淳格格到前帐去了,要跟万岁爷,几位王爷贝勒们一起参与赛马呢。”

太皇太后道:“这孩子上我殿里求了半晌,哀家是真不耐烦跟她计较,横竖哀家的老八板儿样式,理论不过你们时兴人去,她要骑马哀家纵着她去,事先哀家跟她讲好,回头输给爷们儿们,别上哀家脸前头哭鼻子就好。”

雄浑的号角又吹响了一次,众人的心都被提吊了起来,共同看向马场西面一端,朝廷跟藏区的两队人马交错排列,整装待发,不过因为双方的服装佩饰风格差异很大,很容易能够被区分开来。

藏区爷们儿们带着金花帽,背着叉子枪。胯/下的马,马额插彩花,脖颈披上彩绸,将尾巴扎梳成辫状,然后系上五彩的绸带。

大邧的爷们们儿则戴着黑漆嵌金的珍珠头盔,皇帝等人骑着银刻花镶嵌松石珊瑚的马鞍,盔顶的一缕乌缨,名晃如枪。

淳格格在人群中最为显眼儿,铁金累丝的盔帽,铜镀金镶嵌珠玉的马鞍,纤细的身段儿,却是英姿飒爽的气势。

整个赛场上是一种枕戈待旦的紧张气氛,忽而一声号声吹响,参赛的众人像被满弓释放的箭翎子一样飞了出去。

其实说是赛马,娱乐攀交情的成分居多,况且有位姑娘参与,爷们儿们都不约而同的谦让着,底下观赛的人也都看出了其中的门路,淳格格一马当先跑在了人群的最前头。

太皇太后笑的合不拢嘴,“这丫头还真给姑娘家的挣脸。”

由西至东,眼见淳格格快要到达扎彩旗的终点了,突然从她身后突围出另外一个人,渐渐的追上她,甚至要超出她半个马身,湛湛认出来,这个人正是十三贝勒。

隔着老远,淳格格一甩鞭子抽马屁股那声响,即刻冲破云霄,皇后啧声儿道,“瞧那股狠劲儿,这俩人教上劲了!”

他们谁也不让谁,你追我赶,十三贝勒驾驭马身逐渐向淳格格靠拢,突然揽臂勾住了淳格格的腰,凌空把人提进他身前去了,两人头顶的乌缨纠缠着,冲破了终点。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料到这出,远远瞧着淳格格跳下马一撂盔帽跃步跑远,十三贝勒跟着追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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