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言风看向瘫在地上从狼狈痛哭改成嚣张叫骂的女人,嘴里吐出来的肮脏内容能让人连吐三天。
“骂够了没?”他说。
付言风的声音不大,甚至算的上有些小,但奇迹般的抑制了郑子娥快顶破天的话音,她拍了拍裤腿上的灰,然后毒蛇一般的看向付言风。
“你有没有钱?”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付言风一声没吭。
“你有没有钱?啊?”郑子娥有点神经的朝他走近一些,“你给我点钱吧,我要被他们逼死了,我真的要被他们逼死了,你不会看着我死的吧,啊?我是你妈啊!”
众人:“……”
付言风拿舌头轻轻的顶了顶脸皮,见着自己老娘这个德行既没疯,也没狂,过了好半晌他异常淡定的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只黑色钱包。
“我就这点钱了,”他把现钞拿出来放郑子娥手里,又将仅有的一张银行卡抽出来同样放郑子娥手里,“密码是银行卡号前六位,我的全身家当,你收好,是选择还债还是继续赌,随你。”
付言风低头捏着那扁扁的黑色钱包,声音跟挤出来的一样:“今天算我倒霉撞上了,以后你是死是活都别找我。”
郑子娥原本还中奖一样的接过钱,乐颠颠的以为付言风终于心软了,结果这最后一句话出来算是明白了,这是要跟她撕破脸,彻底断绝母子关系了!
“你说什么?你这混蛋玩意,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出来结果现在这么对我?啊?”郑子娥一生过得稀里糊涂,人生前十几年还是受苦受难的时代,日子自然过的跟狗一样,想着结完婚能让生活有点起色,结果不是在牌堆里数钱,就是在家门口被讨钱,最后落的连狗都不如。
但再狼狈不堪,总有个窝囊老男人,和自己有点血脉的儿子,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输光所有,都不会输了这两个男人。
或许就是这样的自信让她有恃无恐起来,而在付东亮提出离婚时简直让她觉得天都破洞了,尽管这时已经快分居两年。
而今天眼前这个自己没怎么注意就拔高到让自己开始仰望的儿子,同样说出了类似撇清关系的话语,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有了惶恐的感受,然而如此感受在少年坚定冰冷的目光中转变成了狰狞的叫骂。
她意图用自己的凶恶来让这个孩子像小时候那样屈服听话,当然这纯粹是做梦。
付言风说:“再废话就把钱还我。”
这句话好比瞬间掐住了嘎嘎叫鸭脖,脖子一抻,叫骂声立止。
郑子娥来不及收拾表情,像个智障一样的盯着他。
付言风站起身,看向另外一边为了不使他尴尬反而他们更尴尬的一帮小伙子,在心累的同时又有点好笑,可悲的同时又有点麻木。
“茶座不去了,我先回家。”他说。
张池“啊”了一声,有心想问你还有钱回去吗,又觉得这话说出来能让本来就冷的气温更降的天翻地覆。
最后只点了点头:“有事打我电话。”
付言风拍了他一下。
等付言风走远,有人嘀咕:“卧槽,这居然是阿风他妈?”
众人整齐划一的看向持续蹲地的妇人,郑子娥吼了声:“看屁看,滚你妈、逼!”
“……”刚说话的那人低骂了声,“操,走了,什么玩意!”
张池糟心的说:“你们嘴巴闭紧点,别去外面饶舌根。”
“成了,心里有数。”
一直在边上当隐形的梁翘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后也不知道哪根筋糊了,突然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绕了个圈重新回到之前闹事的地点,郑子娥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在那愉悦的数付言风给的钱。
“喂!”
郑子娥身子一缩,立马警惕的瞪着她,见没其他人跟着老鼠胆又飞速膨胀起来,随口叫嚣道:“叫个逼魂啊叫!滚蛋!”
见识过众多秽语的梁翘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啧”了一声,显然想对骂,不过最后还是忍了。
她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说:“我给你还钱怎么样?”
市井妇人,欠债欠再多也顶不出天去,哪怕还不了债,拿点钱钓鱼似的钓着这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郑子娥狐疑的盯着她,她确实见钱眼开,脑子也不太灵光,但不代表别人说一句就真的会颠颠的跟着走。
梁翘见她一脸防备的表情,便从包里掏了点钱出来,几张红色的现钞,不多,但也足够使唤一只饥寒交迫的狗的。
郑子娥双眼一亮:“给我的?”
梁翘将钱塞她手中,看着对方迅速变得谄媚讨好的脸,忍着一阵恶心说:“电话号码给一个吧,以后实在困难了可以找我。”
“好好好!”郑子娥话音一顿,“……我没手机了。”
第15章
付言风是一路走回去,从暮色四合到霓虹璀璨,整整走了快两小时。
方才动手时下巴有被擦到,现在感觉麻的厉害,其他部位也有些不同程度的酸疼。
也不知道是打架打的,还是走路走的。
他能感觉出疲惫,但很难说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又或者两者都有。
上辈子郑子娥的下限还是明显的,不比现在的没皮没脸,那时付东亮也忍着始终没跟她离婚,更没开出第二朵花来。
虽然在他眼中窝囊成这样也不算什么好事,但总归在他翘辫子时总还算有个家,尽管那会也已经长时间没了联系。
他口袋里还有两钢镚,在小区门口买了一包方便面,继续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