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欣思索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

她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谢谢你。”看着朱能，张芸欣笑了。

这回，张芸欣笑得很是开心。

最近，张芸欣很少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今天的事，算是少数能让她笑出来的了。

“这有什么啊。”朱能倒是不在意，“张老师，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为什么要来当老师？就凭你的家境，你干嘛不行啊！干嘛非要早出晚归，累死累活的，还穿这些普通牌子的东西？难不成你是个m，有受虐倾向？”

“你死一边儿去！”张芸欣狠狠瞪了朱能一样，“我就是喜欢当普通人。”

“说人话。”朱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跟我说什么做惯了大小姐，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信那个。”

张芸欣不禁愣了下神。

“为什么不信？”

“因为有个很简单的道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你非常抗拒家里富饶的生活，不然的话，你根本不可能跑来体验普通人的生活，还一体验就是好几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老师已经当了两年老师了吧？”

张芸欣今年二十七，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就过来当老师了。

张芸欣苦笑了一声。

“真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张老师，你不会真看不出来吧？”朱能无语了，“我短短一两个月，就把考试成绩从总分100来分提升到了总分400来分，这还看不出来我聪明？要不要我送你一副眼镜？您这近视挺严重啊！”

张芸欣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个朱能……

尽管满嘴跑火车，可话说回来，跟朱能聊天，还是很轻松，很舒服的。

至少，朱能跟她说话，不是带着目的的。

那些追求自己的男人，那些领导，甚至是下面的学生，每一个人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是带着些目的的。

男人是追求，领导同事是巴结，学生则是讨好……

只有这个朱能，才会放开来跟自己开玩笑。

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很久都没感受到了。

“我从小到大，生活都是在家里人的控制中度过的。”张芸欣看着天空，眼神有些迷离，“在我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一直到我考上北大，按照父亲的要求，学了北大的金融专业，准备毕业后就去帮他。”

话语间，张芸欣的眼眶明显有些湿润。

显然，过往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

朱能突然把口袋里的餐巾纸递了过来。

张芸欣看着朱能，忍不住笑了。

这个朱能……

不过是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罢了，刚刚成年没多长时间，竟然给自己递纸巾，弄得好像自己跟他是那种关系一样。

“张老师，你可别误会啊，我给你纸巾不是想让你因此爱上我，而是希望你别哭得一脸花，到时候让白俊以为是我把你弄哭了，得弄死我！”

“去去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张芸欣这回倒是心情好了不少，也没那种想哭的感觉了，“一直到我上了大学，离开了本地，去了燕京，我才突然发现，世界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的同学中不乏跟我一样家境很好的，可他们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并非完全按照家里的要求在走自己的每一步……直到那时候，我才第一次问我自己，我以后，到底应该做什么，或者说，我想做什么。”

“你想当老师？”

“其实我不想。”张芸欣摇了摇头，“我当老师，是因为我希望我能改变那些完全没有自己思想，在做家长傀儡的孩子，让他们拥有自己的思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完全被家里控制……可这两年下来，我也明白了，我的努力，没什么意义。”

朱能愣了下，随即倒是明白了。

的确，有些东西，是一个家庭一个家庭根深蒂固的，在华夏，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家庭就是这么个思维。

这可不是一个老师说点儿什么就能改变的。

朱能他们班上，就有不少这样的情况。

“等你们毕业，我也不准备继续当老师了，你们是我带的第一批学生，也是最后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