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极欲宗少主的别之医,虽只金丹修为,却是九品金丹圆满、且可以一抵百的剑修,自然奋战在第一线。他的法器已被血迹染成锈色,脏污得满是痕迹的法衣也来不及更换,万万次挥斩的动作于他而言更像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哪怕他如此强悍,令人敬仰,却无人知晓他紫府内灵气接近干涸。
一次失神,差点便被那妖魔勾了去,在谷星接近哀求的喊声中,别之医终于收了剑回到后方,稍事休息。
或是先前与魔物贴身相战太多,他的脸色煞白,身上那股血腥味怎么也抹不去。
谷星这时才懊悔起他修为太低,在这种局面中,几乎杀不了几只魔物。而兄长成为极欲宗少主不过几时,便要担下与极欲宗同生共死之责,无法推卸。
同样杀魔极猛的大师姐玉青与大师兄秋词也受伤退下,煞白着脸打坐。
谷星能做的,也不过是为他们递上灵药。
眼见伤亡愈重,谷星像是犹豫得厉害了,唇瓣微抖,挤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为何别宗主不能出手?”
杀魔已经耗费了所有的气力,秋词看他一眼,半晌才道:“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宗主不能出关。”
长久的忍耐终于到了尽头,谷星将声音压得极低,以免让人听见他这边的争执:“紧要关头?如何紧要,再紧要能比过这一宗的性命么?”
别之医服下两枚回灵丹,沉默片刻后终是道:“我知渡劫机缘可遇不可求,可这一宗因果,终是系在宗主身上。”
“……”像被抽干了气力,玉青那双苍白的手搭在别之医肩上,黑色的眸子望过来,被汗水打湿的脂粉香浓郁无比。她无比镇定地又重复了一句:“宗主不能出关。”
“他不能。”
两人目光交错间,别之医的身形微僵,总算也体味到了这句话其中的隐寓。
是不能出关……还是出不了关?
最后的期望破灭,别之医微微苦笑,心中五味陈杂。
这种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阖宗上下弟子都会失去求生意志,的确是第一紧要的机密。
可就连玉青秋词都知晓的秘密,他这个宗主之子却分毫未晓。
或是弥漫在他们之间的绝望意味太重,秋词半晌才道:“向长生门求援的密信已发出,落霄门、陈仙宗也定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只能等。”
只能撑到最后。
他们三人未多缓上一口气,杀魔第一线便传来抽泣与惊哗声,因害怕生了变故,别之医抽剑站起,玉青同样跟上。
待拨开人群,玉青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曾经的师尊站在阵法外万魔前,诸身魔气,满是漫不经心又快意的笑容。
有些弟子认出了玉胥,看向玉青的目光都添上一分敌意。
恨意与惊慌交织在一起,玉青微咬了咬唇,看向玉胥的目光几乎要蔓出血来:“玉胥——魔头!你今日攻我极欲宗之仇,定加倍偿还!”
玉胥的目光这才落到玉青身上。
他像是才发现这个曾经的徒弟。
他微微侧头,斜躺在虚空中,半撑着脸颊,姿态慵懒无比:“你该不会以为这些魔物都是我纠结的吧?”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是受人之邀,来给你们捧最后一把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虚:……再不快点剧情又要崩了。
废疾:?儿子你想什么剧情早就崩得亲妈不认了
第122章 纨绔修二代(四十三)
玉胥微弯了弯唇,笑中满是恶意。他的瞳中好似聚着墨,遥遥望向虚空,好似透过他们,看到了什么场景般。
玉青面沉如水。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玉胥突然伸出手,隔空一点玉青,好似尊者为小辈洗礼,在小辈额头沾上一点朱砂般。那指尖也骤然蔓上一点血色,艳丽无比。
玉青的瞳孔微微放大,她半捂住胸膛,心脏剧烈跳动得仿佛下一刻便会穿胸而出。而她那件月白色的长衫前襟,也渐渐泅出颜色来。
“你还是天真得这么可爱。这样好了,便以你身上一道伤口,换一个情报罢。”玉胥兀自说起,也不管玉青同不同意,低语道,“你们真正的大敌,可就藏在身后呢。”
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焦灼起来。
即便众人都尽力不去听这妖魔的胡言乱语,可那句话就好似跗骨之蛆般钻进耳朵中,不少弟子骤然露出惊惶神色,躁动不已。
魔物的话当然是不能信的——玉青冷眼瞧着他,可即便是她如此笃定,心也渐渐沉了下去,一股凉意攀附着她的脊骨,令她忍不住深思。
这句“身后”指的是什么?
极欲宗中出了内奸?
可任何一个修士,只要他不是个疯子,就绝不可能和生性残忍狡诈的魔物合作。
别之医突然微倾身,挡在玉青身前,眼中一片煞意地警告道:“莫要挑拨离间,妖言惑众。”
玉胥却笑了:“我虽然是魔,可却不像你们人修一样爱说谎。比如我上次说的谢——”
他突然顿了一顿,面上竟然露出不快神色,好像是被踩中什么痛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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