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整天都被人监视着,慕容雨不敢轻举妄动,更不能找人出去打探消息,可她急于知道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只能暗中找了解实情的人打探。
放眼整个京城,能力非凡又让她信任的只有欧阳少弦,并且,以欧阳少弦的实力,对这件事情,肯定了如指掌。
“现在?”王香雅望望天空,有些为难:“已经子时了,欧阳少弦恐怕早就睡了,明晚我再带你去见他如何?”难得慕容雨主动去见欧阳少弦,他见到人,一定会很开心,可是今晚,他未必抽得出时间陪她……
“明晚也可以。”京城的事态非常严重,慕容雨一名足不出户的贵族千金根本控制不了,早一天或晚一天知道,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四下望望无人,慕容雨压低了声音:“香雅,你常常在外面走,有没有听闻过陆皓文的下落?”
王香雅古怪的望了慕容雨一眼:“你找欧阳少弦,是为打听陆皓文的事情?”若欧阳少弦知道,慕容雨找他是为另一名男子,他肯定会气炸肺,后果很严重。
慕容雨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也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王香雅的小眼睛眯的更小,满面不解。
“京城的乱局是因陆皓文而起,我向世子了解乱局的发展,势必会牵扯到陆皓文。”慕容雨轻轻叹口气:“其实,陆皓文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家境贫困,却饱读诗书,谦和有礼,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牵连进这场乱局里来……”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王香雅问的小心翼翼:那天在醉情楼,自己和欧阳少弦谈事情时,慕容雨明明已经走了,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除非,有人故意告诉她……
慕容雨静听片刻,确认四周无人,再次压低声音:“我听说,陆皓文拿到了当年叛军将领的名单,隐藏在朝中的叛军和急于立功的大臣都在四处找他……”
王香雅无语望天,自己和欧阳少弦竭尽全力隐瞒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若是慕容雨因此出了事,欧阳少弦肯定会活剥了那人。
“是丞相府的大少爷谢轻翔!”王香雅的气愤让慕容雨不解:“他说的不对吗?”
“对,他说的非常正确,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王香雅咬牙切齿:这件事情是机密,朝中大臣虽然知道,却不敢告诉家眷,就是怕她们一不小心说露了嘴,会惹祸上身,谢轻翔倒好,对雨儿直言不讳,他就没想过这件事情会给雨儿带来多大的麻烦么?
王香雅眼睛转了转:“雨儿,这件事情,你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吧?”
慕容雨淡笑着摇了摇头:“我分得清轻重,这种事情,怎么敢四处嚷嚷!”
还好,还好!王香雅暗暗松了口气,眸底浮上一丝无奈:“我还是今晚带你去见欧阳少弦吧!”
“你不是说世子已经睡了么?”欧阳少弦是楚宣王世子,性子高傲,不怎么爱理人,若是打扰了他的清梦,他更加不会有好脾气……
“咱们可以再叫醒他!”王香雅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心中暗暗叹气:欧阳少弦今晚绝对不会睡觉的……
王香雅转身欲走,慕容雨急声叫住了她:“侯府被人监视着,咱们要找个无人注意的地方出去……”
“侯府被人监视了?”王香雅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很多天了。”慕容雨见怪不怪:“陆皓文是侯府的教书先生,那些想杀他或想找他的人,监视侯府寻他也不奇怪……”
“侯爷知道这件事情吗?”慕容修能容忍别人监视他侯府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慕容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爹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底不归,不知在做些什么……”
王香雅眼睛眨了眨,京城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着惊天的惊涛骇浪,不止慕容修,许多大臣都为了这件事情彻夜不归……
王香雅纵身一跃,到了大树的顶端,微微倾身,俯视侯府四周,十多条身影隐于各个角落中,竖耳聆听着侯府的动静,在夜色中闪亮的目光更是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侯府的大门。
王香雅暗暗吃惊,侯府居然被这么多势力盯上了,今晚更要带慕容雨去见欧阳少弦了,只有在欧阳少弦身边,慕容雨才最安全……
将那些监视侯府之人的位置记牢,王香雅与慕容雨悄无声息的出了侯府,去找欧阳少弦,走出一段距离后,慕容雨发现不对:“香雅,这不是去楚宣王府的路吧?”
王香雅淡淡答应一声:“欧阳少弦不在楚宣王府,我们要找他,当然没必要去王府!”
“世子不在王府,那他在哪里?”欧阳少弦休息时都不回楚宣王府的吗?
王香雅眸光闪了闪:“到了地方,你自然就会知道。”京城乱成这样,欧阳少弦哪还有心情回府休息。
张姨娘让吴氏在云片糕中下毒,意在除去老夫人和马姨娘的同时,再从慕容雨这里骗十万两银子,哪曾想,慕容雨一招妙计,让慕容琳吃了有毒的糕点,被逼无奈之下,张姨娘只好将解药交出救人。
陈太医是请来了,可慕容琳和绿燕吃的云片糕太多,毒素太强,子宫严重受损,需要长时间的用药调理,能否恢复正常,还要看两人的身体恢复状况。
欠慕容雨的九万两银子,还必须一文不少的还给她,这一次,张姨娘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夜深了,御史府依旧灯火通明,张姨娘的大嫂,对她横眉冷对:“玉兰,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只是,我们真的没有银子可拿了,你大哥这些年的积蓄早就给你了,衣服也都卖的差不多了,(被退回的衣服没再拿回御史府)这些首饰,都是我从娘家带来,将来要留给玉菲做嫁妆的,你总不能让我把这些都卖掉,让玉菲不带任何嫁妆,孤身一人进婆家吧。”那御史府还不得被人耻笑死。
张姨娘扬扬唇,嘴角浮上一丝冷笑,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首饰明明是现下最流行的样式,八个月前,用自己给他们的银子在宝斋行打造,哪里是从什么娘家带来的,还有大哥,他做了三年官,每月一百两月俸,三年才只有五百两银子的积蓄么……
“大嫂,我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你一定要帮我度过眼前的难关,玉菲出嫁时,我一定会将这些首饰全都赎回来,再送玉菲一份大礼……”自己身无分文,寄人篱下,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先凑足银子,还给慕容雨,平息了这件事情再说。
张夫人暗暗撇嘴,被赶出夫家的下堂妇而已,哪还有能力赎首饰,送大礼:“玉兰,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被休弃回府,成衣铺也关了门,没有任何收入,御史府入不敷出,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也需要吃饭穿衣,万一哪天,府里没有银子周转了,我可以卖掉几件首饰支撑……”
张夫人的推三阻四,让张姨娘胸中强压的怒火蹭的窜了起来:“大嫂,这些年,我可是没少往御史府拿银子,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和戴的首饰,都是用我给的银子买的,现在我落难了,需要你们帮助了,你们不但不帮忙,还准备落井下石,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
张夫人望望身上的衣服,再摸摸头上贵重的首饰,有些心虚,却故做镇定:“玉兰,少在这里居功,你拿来的银子,我们可是一文都没看到……”自己是从婆婆御史夫人手中接银子的,从未直接从张玉兰手中拿过。
张姨娘气的咬牙切齿,自己的银子都是直接给母亲的,的确没有给过她们,不过,她们都是心知肚明的,自己每次来,她们都热情招待,高兴的合不拢嘴,可是现在,她们见自己,如见瘟疫,避如蛇蝎:
“你们从母亲手中拿的银子,都是我给的,这些年,你们已经花了我七、八万两银子了,我有重要事情,要回一些不可以吗?若是你还不信,我去将母亲叫来做证……”若非因为这里是御史府,张姨娘早就冲上去打她几个耳光了,一群只知道贪财的自私鬼。
“不必叫了,母亲已经歇下了!”张姨娘的大哥张元华迈步走了进来,面色阴沉:“玉兰,之间我们的确受过你的恩惠,可现在,你即便是想要回报,也要考虑考虑我们的承受能力,不能一味的只知索取……”
被侯府休弃的下堂妇而已,榨不出多少油水了,张元华也就不再对她客气,尤其是,张玉兰拿御史夫人压他们一事,让张元华十分恼火,不就用了你点银子么,值得这么穷追不舍,你无处可去,我们收留你,供你吃,供你住,还没收你银子呢。
“玉兰,你四处看看,为了帮你筹银子,咱们御史府能换钱的东西基本都卖了,所到之处,空荡荡的,没有几件像样的东西点缀,哪里还有半点御史府应有的样子,你大嫂仅剩的这些首饰,是为维持家用,若是再被你拿了去,咱们一府的人就要在大年夜里去讨饭了……”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姨娘咬了咬嘴唇,强忍下怒气:“事发突然,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想让你们借我些银子救救急,我很快就会还给你们的……”
这些娘家人,一个个全都是势利眼,过河拆桥的白眼狼,若将来自己有幸再回侯府,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张元华心中不屑轻哼,身无分文,又是个被赶出夫家的女人,拿什么还自己银子:“这样吧,我再和父亲商量商量,尽量给你多凑些银子出来……”
“多谢大哥!”夜色渐深,张元华和张夫人明显有话要说,张姨娘识趣的没再多留,告辞回了自己房间。
确认张姨娘已走远,张夫人急声询问:“夫君,你真的打算拿银子给她?”现在的张玉兰,穷困潦倒,自顾不瑕,给她的银子,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张元华奸诈的笑笑:“骗她的,若我不这么说,她怎么会离开。”自己才不会将白花花的银子平白无故的丢进水里。
张夫人灿烂的笑着,随即担忧道:“可骗得了初一,骗不过十五,看她的样子,很急着用银子,你必须尽快给她答复,否则,她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天天来这里烦咱们……”
张无华揉了揉额头:“她再来你就称病,闭门谢客,量她也不敢硬闯进来……”玉兰前几年在侯府过的十分风光,自己还打算再沾她几年光呢,如曾想她这么没用,突然之间就被休弃出府了,沾光自己是不指望了,只要别连累到自己就行。
张夫人服侍张元华宽衣,躺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玉兰已被休弃,回不了侯府了,以后怕是要长住在御史府,她是娘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御史府的千金小姐,不干活不说,还得专门找几名丫鬟,嬷嬷的来服侍她,这里里外外,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张元华微闭着眼睛:“有没有办法减去这种开销?”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多一份开销,自己能用的银子,就少了一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夫人摇摇头,玩笑道:“除非玉兰回侯府或另嫁……”
张元华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底闪闪发光:“回侯府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另嫁的确不错!”
玉兰虽然三十岁了,可长年生活在侯府,保养的很好,看上去,非常年轻,再加上又有自己这御史府做后盾,像侯府这样的高门贵族,她铁定是嫁不进去,但找个像样的婆家,小事一桩,就算做不了正室,给一些富商做继室或姨娘妾室,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御史府少了她这张嘴,节省一份开销的同时,自己还可以拿到一份彩礼钱,真是一举两得。
张元华将张姨娘的人生重新规划时,门外传来丫鬟禀报:“大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书房里烛光闪烁,亮如白昼,张御史坐在桌前,拿着一封信件沉思,轻轻的敲门声过后,张元华推门走了进来:“爹,您找我。”
张御史收回思绪答应一声:“过来看看这封信。”
张元华走上前,接过信件快速浏览,面容越来越凝重:“上面写的可是真的?”
张御史站起身,面色沉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晚是最后的期限,若是再拿不到陆皓文手中的东西,就杀了他灭口!”他一死,那东西自然也就下落不明了。
轻轻叹了口气,张御史冷冷开口,语气不悦:“玉菲居然也未能从陆皓文那里套出事情真相……”
张元华脸一红:“陆皓文那小子,软硬不吃,更不近女色,玉玲,玉棋,玉菲三人轮番上阵,都未能从他口中打探到一丝一毫有用的事情……”
三年前的叛乱非同小可,平息后,皇帝为稳固朝政,没有过多的追究,可是现在,国泰民安,国力也蒸蒸日上,皇上已经想起要清理清理朝堂了。
一开始,许多人和张御史一样,对陆皓文手中那份叛军名单持观望态度,因为他们不相信,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落在一名穷书生手中,万一这只是皇上用来引叛军上钩的计策呢?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京城的局势越来越不受控制,陆皓文手中的名单,也变的非常扑朔迷离,张御史命张玉菲三姐妹引诱陆皓文均未成功,当他想再进一步打探时,陆皓文居然失踪了。
于是,原本怀疑的态度,突然间正了起来,大多数人相信陆皓文手中的确有那份名单,京城的各方势力为了寻陆皓文,全部出动,京城明着繁华,暗中大乱。
张元华眸光闪了闪:“爹,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如果这是皇上引诱叛军的手段,他们自然要置身事外……
张御史的眸光越凝越深:“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想要动手了,你也带人过去,然后再……”张御史压低了声音,将事情细细交待,张元华听的连连点头自信满满道:“爹放心,我一定会顺利完成此事。”立下大功,御史府一定又可以连升几级!
慕容雨随王香雅走了一柱香后,来到一座建筑前,望着眼前熟悉的角角棱棱,慕容雨目光闪了闪:“世子在醉情楼!”
“没错。”王香雅答应着,快步向醉情楼内走去:“我也不瞒你了,醉情楼是欧阳少弦开的,除了赚钱外,还收集各种消息……”酒楼里客人多,上至达官贵族,下至三教九流的人都会来用膳,喝多了酒,心里就藏不住话,所有秘密也就瞒不住了……
“少弦世子一直都在这里休息吗?”他怎么不回王府?
王香雅叹口气:“以前他是在王府休息的,可最近事情多,他忙,哪还有空闲回去休息……”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最顶层那间雅间前,不必任何人通报,王香雅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欧阳少弦,有人来看你了!”
立于窗前的欧阳少弦转过身,望着慕容雨明媚的脸庞,心中喜悦的同时,又有些不太相信,目光怔了怔:“你怎么来了这里?”
“当然是有事,才来这里找你的。”王香雅替慕容雨答了话,眸光闪了闪:“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出去一下。”王香雅摆摆手,屋里的侍卫们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整个房间只剩下慕容雨和欧阳少弦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