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叶贵妃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她虽是贵妃,但刺杀世子是大罪,皇上拿到令牌,应该重重治她罪才对,绝不会轻易就将这么重要的证据还给她,明摆着在帮她脱罪,除非……
叶贵妃美眸微眯,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谢轻扬求取精兵剿灭叛军一事,后宫早就传遍,叶贵妃自然知道。
发现,抓来叛军的都是谢轻扬,谢轻扬是慕容雨的表哥,慕容雨是欧阳少弦的世子妃,欧阳少弦是太子的人,那名拿着令牌指证叶贵妃的人,有可能是叛军主动提供的消息,也有可能是受谢轻扬指使,故意提供的。
叶贵妃入宫多年,生下皇子,魏国公府又是百年望族,关系众多,事情一出,牵连甚广,所以,皇上送还令牌给叶贵妃,是借这件事情警告,敲打她。
再就是,皇上对这件事情将信将疑,弄不明白叶贵妃是真的买凶了,还是那叛军在撒谎,所以,皇帝还令牌给叶贵妃,是在试探,暗中观察叶贵妃,太子,欧阳少弦,或谢轻扬的反应,哪方先出手,哪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扬唇淡笑,叶贵妃将令牌递给白露,慎重叮嘱着:“白露,你回府一趟,将令牌交给魏国公,提醒他,局势有变,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自己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呆在长乐宫,皇上就抓不到任何把柄,急于将自己治罪的太子或欧阳少弦,如果按捺不住性子,出招设计自己,就会被皇上怀疑,到时,倒霉的可是他们!
自古以来,女人的耐性要比男人强,所以,这次耐性之战,叶贵妃绝不会输。
皇宫事情多,人多,眼也杂,为防被人发现端倪,白露不敢过多耽搁时间,带着令牌来到魏国公府,呈上令牌,将叶贵妃的话对魏国公复述一遍,匆匆离开。
魏国公望着高桌上的令牌,面色阴沉:“来人,去把少爷和孙少爷叫来!”魏国公是一家之主,儿子沐侍郎是少爷,孙子沐鑫是孙少爷!
魏国公寻找,沐侍郎和沐鑫不敢怠慢,很快来到书房:
“爹!”
“祖父!”
魏国公将令牌举至两人面前,目光不悦,暗带怒气:“你们可认得,这是什么?”
“沐府令牌嘛!”只是,好端端的,魏国公拿沐府令牌干什么?
“这块令牌是皇上还给叶贵妃,叶贵妃命白露送来的!”魏国公冷冽的目光在满面惊讶的沐侍郎和沐鑫脸上来回扫了扫:“据白露说,它掉落在与你与杀手商谈的地方,被人捡到……”
“这……”沐侍郎面色大变:“皇上怀疑咱们了?”
“不然你以为呢?”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亲自去长乐宫还叶贵妃令牌,明摆着是在警告,敲打叶贵妃,就算皇上不治罪,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信任他们了。
“事情很严重吗?”沐鑫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其实,买凶那天,沐侍郎与沐鑫一起去的,为了锻炼沐鑫的能力,与杀手相谈的人不是沐侍郎,而是沐鑫,掉令牌的人,也是沐鑫。
“买凶刺杀世子,你觉得事情是大是小?”他的儿子,孙子办事能力不错,就是有些粗心大意,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掉落,完美无缺的计划被皇上怀疑,沐府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沐鑫沉下眼睑,心情莫名的烦燥,魏国公严厉的语气,在责怪他粗心大意,可他只是想帮长辈们分忧而已,没想到会弄丢令牌,给沐府带来麻烦……
“做事,要小心谨慎,粗枝大叶,只会给自己和亲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大麻烦,这次贵妃娘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皇上压下此事,暂不追究,如果再有下一次,咱们沐府情形堪忧……”掉落令牌,天大的失误,也是致命的大意!
令牌之事已经告一个段落,但魏国公为了让儿子,孙子记住教训,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让他们提高警惕。
“爹教训的是,我记住了,以后一定小心谨慎!”想想掉落令牌会带来的悲惨后果,沐侍郎惊出一身冷汗,谋害世子,可是死路一条,会被全家抄斩,幸好贵妃娘娘将事情压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魏国公严厉的目光在一言不发的沐鑫身上扫过:“皇上对沐府有了疑心,肯定会派人暗中调查,最近几天,你们安份些,不要轻举妄动,等过了风头再说!”
训斥的是沐侍郎和沐鑫两个人,可粗心大意的只是沐鑫一个,听到他耳中,魏国公只是在狠狠教训他,严厉训斥沐侍郎的话,也是在指桑骂槐的暗训他,心情除了郁闷,就是不服。
有了此次教训,他做事一定会小心的,祖父没必要一遍又一遍的训斥他吧!
身为沐府少爷,沐鑫出生时,周身就萦绕了许多光环,在魏国公和沐侍郎的教育下,事事争强好胜,样样都要比同龄人强,在魏国公和沐侍郎面前,他也急于表现自己的能力,才会有丢令牌之事。
“小鑫,最近几天,你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有空就和朋友们聚聚,吟吟诗,作作画!”令牌之事,事关重大,若再出了同样的事情,沐府上下几百口人性命难保,沐鑫年纪尚小,还需磨练,小事情交给他做可以,大事暂时不要让他参与了。
出了书房,沐鑫正郁闷着,沐侍郎的轻声建议在耳边响起,沐鑫更加烦躁,紧紧皱起眉头,敢情父亲想要架空他的权力,不让他参与任何事情了……
沐鑫大手紧握成拳,眸底隐有怒火翻腾,就因为这件事情,他以往的功劳全部都被否决,变成了一无是处的人。
祖父的训斥他听了,父亲的教训他也会牢记的,再做事情,他会小心谨慎,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可为什么他们想也不想就架空了他的权力……
天气有些阴沉,沐鑫也郁闷的喘不过气,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
“小鑫,马上用膳了,你去哪里?”沐侍郎一心想着如何挽回局面,没有注意沐鑫的异常,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去找朋友喝酒!”魏国公,沐侍郎都否定了他的能力,他有怒气无法宣泄,只好去朋友们身上找些安慰,他们会鼓励他,开解他,绝不会像长辈们这般贬低他!
醉情楼
慕容雨优雅就坐:“少弦,今天怎么有空陪我来醉情楼用膳?”即将封王,欧阳少弦每天都很忙,慕容雨有了身孕,专心养胎,王府的诸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有时,一忙就是大半夜,一天里和慕容雨说不上几句话。
“事情再忙,也要抽空陪陪你和孩子,想吃什么菜?”禀退了丫鬟们,整个雅间只有慕容雨和欧阳少弦两人。
“我没什么挑剔的,你看着办就好!”慕容雨有孕,好吃的饭菜来者不拒,反倒是欧阳少弦,胃口依旧不怎么样,用膳自然要照顾他的口味。
点了醉情楼的招牌菜,又加了几样两人都喜欢的菜式,欧阳少弦要了半坛琼花酿,清冽的液体倒入杯中,香气四溢。
“你以前不是喜欢喝烈酒么,何时改喝琼花酿了?”慕容雨认识欧阳少弦的时候,他天天拿着酒坛,一杯接一杯的喝,不过,她好像没见他喝醉过,酒量真是不错。
琼花酿味道温和,适合女子饮用,慕容雨有孕,不宜再饮,欧阳少弦为她倒了清茶。
“你猜?”欧阳少弦高深莫测。
慕容雨眸光闪了闪:“你不会是想用琼花酿练酒量吧!”琼花酿后劲大,一杯可让人醉上一天一夜,欧阳少弦所喝的烈酒,酒味酿香,酒劲却是不及琼花酿的。
欧阳少弦轻轻笑笑:“你有身孕,忌酒,烈酒味道太浓,对你和孩子的身体不好,我便改喝琼花酿!”
慕容雨心中涌上一股甜蜜,寻到好夫君,事事为自己着想,此生无憾。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随即,房门被推开,伙计送上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
门外,传来小二热情的招呼声:“沐公子,陈公子,李公子这边请……”
慕容雨动作一顿,侧目望去,半开的门缝,映出男子英俊的侧脸,正是魏国公府的少爷沐鑫和他的朋友们。
“沐公子,陈公子,李公子请坐,想吃点什么,本店的招牌菜是……”小二流利的报菜名声响在耳边,慕容雨知道,沐鑫在他们隔壁用膳。
“为什么咱们听不到左边雅间的声响,却能听清右边沐鑫所在房间的?”醉情楼是清颂最大的酒楼,雅间隔音,坐在房间中听不到其他房间的声响才对。
“你别忘了,醉情楼可是我开的!”开醉情楼就是为收集情报,雅间巧妙的做了手脚,房间客人的一举一动,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慕容雨似笑非笑:“如此说来,提议到这里用膳,不止是为了陪我!”
欧阳少弦夹了菜到慕容雨碗中:“陪你为主,做事为辅!”
皇上拿到令牌,没有治叶贵妃的罪,而是还给了她,说明,他对重伤男子的话,并非完全信任。
更确切一点儿说,七年前绥晋王的叛乱,让皇帝不再完全信任亲王,在欧阳少弦和叶贵妃之间,皇帝更倾向枕边人叶贵妃一些。
叶贵妃很聪明,绝对能够猜到皇上的用意,在下一个诡计出炉前,她和整个魏国公府,都会按兵不动,皇上抓不到把柄,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在相国寺,叶贵妃的暗卫险些害死慕容雨,后来花银子所请的杀手夜煞,也让欧阳少弦担忧不小,叶贵妃费尽心机设计暗害欧阳少弦和慕容雨,他岂能让事情善了。
魏国公老奸巨猾,沐侍郎小心谨慎,都不是好对付的,沐鑫年少气盛,又交了些狐朋狗友,可以在他身上打开缺口。
“你准备怎么做?”沐鑫不能在醉情楼出事,否则,事情追查下去,迟早会查到欧阳少弦头上,到时,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计划已经在进行了!”欧阳少弦饮下杯中酒,凌厉的眸底闪过一丝诡异。
“沐鑫的朋友,是你的人?”沐鑫是魏国公府嫡出少爷,身份高贵,结交的朋友,也是贵族之人,他们听命于欧阳少弦,无声说明,他的势力,已经渗入到名门贵族之中。
欧阳少弦又夹了许多菜给慕容雨:“咱们边吃饭,边看戏!”
相对于欧阳少弦,慕容雨雅间中的安静与温馨,沐鑫所在的雅间朝气蓬勃,热闹非凡,贵族公子们觥筹交错,猜拳划掌,喝的满面红光。
“沐兄,从进门开始,你就闷闷不乐的,一直在喝闷酒,可是遇到烦心事了?”姓陈的贵族公子与沐鑫坐在一起,最先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经陈公子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沐鑫的沉默,以前他可是最活跃的:“是啊沐兄,究竟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沐鑫灌下一杯酒,重重叹了口气:“祖父和爹训斥我!”这种事情,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呃,魏国公和沐侍郎为何训斥沐兄?”在贵族公子们眼中,沐鑫是魏国公的得力助手,经常被夸奖,究竟做错了什么居然被训斥?
“唉!”沐鑫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嫌我能力不够,做事没有达到他们的标准……”
“长辈们年龄大了,对后辈的要求难免苛刻,沐兄不必太过在意!”李公子轻声劝解着:“我父母对我要求也很严格,我就当他们的话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一样活的逍遥自在,如果和长辈们较真,那你可有得郁闷呢……”
“我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了,也保证过以后会做的更好,可他们居然不信我……”架空他的权力,不让他参与任何事情,让他感觉,他们将他赶出了魏国公府……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长辈们也有做错事情的时候,沐兄不必太过在意……”一贵族公子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来到沐鑫面前:“沐兄,我敬你一杯……多喝酒,忘记所有的烦恼……”
沐鑫与男子碰了杯,却是没喝,手端着酒杯,闷闷不乐,举杯浇愁,愁更愁!
“其实,我觉得吧,长辈们都太罗嗦了,他们对人对事的看法,和咱们完全不同!”陈公子望了沐鑫一眼:“沐兄,你在咱们这么多年轻一辈中,是最厉害的,思想成熟,做事稳重,应该最得长辈们的青睐才是……”
陈公子顿了话,犹豫片刻:“沐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可别生气,你能力不错,却一直没有建树,就是因为太听父母的话了,你走的路与长辈们相同,光环都被长辈遮去,显不出你的独特……”
沐鑫抬起头,喝酒太多的缘故,目光有些迷离:“此话怎讲?”
“楚宣王世子欧阳少弦,从小离家在外游历,归来后威名赫赫,离月,高焰国的皇室都认识他,人缘之广,无人能及!”
“丞相府二公子谢轻扬,征战沙场,武功高强,治军严谨,用兵高明,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陆皓文,寒门学子,一贫如洗,如今却成了身居高位的将军,一跃成为咱们想要赶超之人。”
“他们三人之所以出色,就因为他们走了与父辈不同的道路,如果少弦世子留在京城,在楚宣王身边长大,他不会有这么高的成就,谢轻扬是谢轻翔的弟弟,但在京城,谢轻翔的名号远不如谢轻扬响亮,陆皓文失去了科考资格,若是没有弃笔从戎,现在仍是寒门学子,一贫如洗……”
“陈兄的意思,想要有所建树,就要独立,不能太听长辈们的话!”醉熏熏的名门公子,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没错!”陈公子的目光有意无意望向沐鑫:“长辈们的安排虽是为咱们好,却未必适合咱们,谢家两位公子,就是最好的例子,谢轻翔原是比谢轻扬优秀的,可是一人离开,一人留京,几年后回来一比较,离开的谢轻扬明显比留下的谢轻翔优秀……”
“是的,是的!”贵族公子们频频点头,赞同陈公子的话:“不能太听长辈们话了……”
“长辈们总喜欢拿自己曾经的事情和后代子孙做比较,和他做的稍有偏差,就会劈头盖脸的训你一顿,他们是长辈,就算做错了事情,咱们这做晚辈的,也不好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