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打开了门。
“沈姑娘,七殿下回了,让你过去他那边伺候。”
六福一愣,看了双鱼一眼。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双鱼应了一声。让六福出去,自己匆忙换了身干净衣服,对镜照了照,打起精神往段元琛的住处去。
……
双鱼推门而入,看见段元琛像上次那样坐在书案后。见她来了,颐指边上一张桌面堆了叠尺余高书的小些的桌,道:“以后每晚回来到这里替我抄经书至亥时末。字体需工整,不能有任何差错!”
双鱼一愣。见他说完就没睬自己了,应了一声,坐了过去。
桌上笔墨纸砚齐备。边上的那叠书,全是经书。
他没说要她抄这些干什么。
双鱼也没问。默默地磨好了墨,便从放上面的第一本经书开始抄写。
……
抄写对于双鱼来说原本是件轻松的事。
但现在,却变成一件极大的苦差。尤其是第二天,她照那个厨娘的命,四更多起床,赶在五更前到了伙房,被差遣去劈了一个下午的柴火之后。
现在她的两只胳膊酸的就像是在醋里浸泡了一天,连握着笔都要微微发颤。天黑回来后,却还不得不像昨晚那样,换了衣裳就赶去段元琛那里继续抄写。
这个晚上,在她离开之前,她只抄了几页的经而已。
亥时末,段元琛从桌案后起身,仿佛要去休息了,命她也停笔,过来检查时,对她的成果很不满意,随意翻了翻,便皱眉道:“怎么这么少?照你这个速度,抄完这一叠经书,我岂不是要等上一两年?”
双鱼垂下眼睛,低声道:“白天劈了些柴火,手有些不得劲,这才慢了下来。明日我一定补回来。”
段元琛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双鱼目送他背影离开,揉了揉两边胳膊,慢慢吁出一口气。
……
傍晚,终于过了最忙碌的那个时段,但槽里还有一堆碗筷没有清洗完毕。
已经干了半个多月的活了,虽然每天依旧疲倦不堪,但咬牙忍了下来,也就渐渐变得习惯了起来。
双鱼蹲在那里埋头洗碗时,身后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人闯了进来。厨娘抬头看了一眼,一愣,脸上随即露出笑容,急忙迎了过去,口中道:“荣小将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这里了?”
来人正是荣平,一脸风尘仆仆,视线梭巡了下,一眼看到双鱼蹲在那里洗碗,指着她背影道:“怎么回事?我就离开了几天而已,为什么她就在这里干活了?”
厨娘一愣,忙道:“我这里少人,她被派了过来叫我用她,我便用她。容小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荣平几步赶到双鱼边上。
“沈姑娘!我刚回来,才知道你竟然在这里做事!你赶紧跟我走!明天起不要来了!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
双鱼依旧洗着手里的碗,抬头微笑道:“等我这里事情做好,我自己就会回。容小将军,你先走吧。”
荣平望着她,脸渐渐憋红了。
“是不是七殿下让你来的?他故意的是不是?我去找他!”说完转身就走。
“容小将军!”
双鱼急忙站起来,叫住了他。
“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做的!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如果您真的为我好,那就不要管这件事。”
荣平怔怔望着她,快步过来也蹲了下去。
“我帮你吧!”
“容小将军,哪敢让您在我这里干活啊!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厨娘赶紧过来阻止。
“容小将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求您不要插手这件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双鱼望着荣平恳切道。
荣平愣了半晌,终于怏怏地叹了口气。
“那我等你干完活送你回去吧。”
……
因为荣平的缘故,等双鱼洗完那堆碗碟,厨娘也不敢再差遣她了,让她比平日提早些回去了。
荣平牵马,送双鱼回都护府,走在路上时,对面夕阳光里,有人骑马驰来,等近了,认出是段元琛,立刻喊出了声。
段元琛在路边停下马。
“七表哥!你为什么让沈姑娘去伙房那里干活?你这不是在故意折磨她吗?”
荣平心里窝火,语气便有些冲了,双鱼拦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