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慈爱的看着燕文灏,对他微微笑了笑,语气中有难掩的一抹忧虑:“志儿,这件事,你不宜出面,母妃知道你的心思,母妃亦然,但你这法子太过冒险,一旦出了差池,便是满盘皆输,你不能再出事……母妃现在,就剩下你了。”
顿了顿,良妃沉吟一会,须臾,她轻启红唇,然而,吐出的却是恶毒无比的话语:“要除去燕文灏,母妃自有办法。”
当年便是由于他们太过心软,没有斩草除根,对那时的燕文灏只用了一点毒药,所以才让燕文灏活到至极,留下隐患,出现如此变数。
燕文志闻言,忍不住追问道:“母妃有何办法?”
良妃冷笑一声,一双眼里,含着凉意,她那精致的面庞上,也满是狠绝和杀意:“我和燕文灏如今都在宫内,他的身体虽然康复,但仍需用药……”
后面话还未说完,良妃便已经不再继续,她的话锋一转,转头看向燕文志,放缓语调,细心嘱咐道:“志儿,这件事,由我来做便可,你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而后多多想想,如何讨得陛下欢心就好。”
第63章 .09
成功救出冯褚,又让燕文志一连折损两员大将,对于燕文灏来说,无疑是旗开得胜,让他在心里,由衷的感到高兴。
下了朝,回到凌霄阁,燕文灏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同慕子凌分享这份喜悦。
只是,在凌霄阁找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慕子凌的人影,眼里的笑意瞬间敛起,燕文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皱着眉,他出言问道:“谦和呢?”
这段日子以来,因着裴御医的话,他不敢再去刺激慕子凌,同时也是给慕子凌一段冷静的时日,让他认真考虑,何况他自己又在忙李泽章的案子,几乎整日整日都和陪审官员呆在大理寺,所以,两人几乎没有见面。
这会儿,他害怕慕子凌已经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福全一直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愫看在眼里,也十分明白燕文灏的想法,故而,每日都会把慕子凌的行程了解的非常清楚,纵然燕文灏没有主动询问,他依旧没有丝毫懈怠。
故而此时,听到问题,他便躬着身,立即出声应道:“这个时辰,王妃或许会在藏书阁。”
燕文灏闻言,沉默了一会,问道:“多元可有陪在谦和身旁?”
去往藏书阁的路上,需要经过御花园,而御花园是燕帝下朝回寝宫的必经之路,自然引得许多精心打扮的妃嫔,最爱聚集于此,意图引起燕帝注意,从而得到一夜恩宠。
在背地里,这些妃嫔仍将慕子凌以男子之身嫁入皇室当做谈资,她们最是嘴碎,一旦聚在一起,便爱拿出来谈论,更何况,今日,燕文志去了良妃的寝宫,御花园也是必经之路,他担心慕子凌若是遇上他们,会被欺凌了去。
福全心思一动,便已然知道燕文灏的意思,于是,他低声恭敬道:“多元一直贴身跟随着王妃,殿下您无需担忧。”
“嗯。”
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让燕文灏只是看了一会儿书,就再也看不下去,他实在有些坐不住,所以沉吟了一会,他便站起身,理了理衣摆,吩咐道:“去备车辇,我要去藏书阁。”
他要亲自去接慕子凌回来,才会安心。
“是。”
应了一声,又向燕文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之后,福全便捧着自己的大肚子,疾步下去准备了。
话分两头,这边,藏书阁内。
拒绝了多元的帮忙,慕子凌仰起头,看了看书架最顶层放置的几本书籍,皱眉思索了一会,随后便自己踩着木梯,一步一步往上爬,将位于最高处的几本书籍,拿了下来。
多元站在下头,看着胆战心惊,眼睛瞪得极大,精神也高度集中,生怕眼前这位主子,一个不小心,从上头摔下来,伤了自己。
把几本书籍抱在怀里,慕子凌从木梯缓步走下来,很显然,他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了,因此此时,显得轻车熟路,即便是单手,也走的十份稳当。
只是,这藏书阁内,尽管每日都会有宫侍在打扫,书籍也是每隔半月便会拿出来晒一晒,但是一些不常用的书籍,还是一些边边角角难以顾及到的地方,还是会被遗漏,布满灰尘。
亲自走了这一遭,故而此时此刻,慕子凌素色的外裳上,还有脸颊上,都已经染上了不少灰尘,有些灰蒙蒙一片,让他看起来略显狼狈。
不过,慕子凌自己却没有丝毫在意,只是简单的拍了拍,然后便抱着怀中的书籍,走至窗前的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打开书页,低下头,专心看了起来。
埋首于眼前的书卷中,慕子凌看得十分入神,此时此刻,藏书阁中安静无声,只有偶尔书页翻动时,会发出一点细微声响,多元垂首站立,安静的侯在一旁,一切都恍如隔世。
为了躲避燕文灏,也为了让自己能静心,收回自己的感情,这段日子以来,慕子凌便是如此,在白日里,来到藏书阁,埋首书卷,与书籍为伍,一待就是一日,往往是到了掌灯时分,多元不得不出声提醒,他才会起身,回到凌霄阁。
这些时日,他知道因着燕文灏归朝,朝上发生了许多大事,但他不愿去过多的打探,也没有去过多的询问。
压抑着心中对燕文灏的情愫,慕子凌强迫自己,把燕文灏深深藏进心底,不去关心他,更不去在意他,只是一心专注于书籍里,暗示自己,一切都会过去——
仿佛这样,就会真的不去在意。
把一本厚厚的《天象论》看完,慕子凌正准备换一本时,殿门外,忽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阵喧闹声。
闻声,慕子凌把书籍合起,抬起头来,蹙眉看向殿门的位置:“外头因何事喧闹?”
多元探了探头,往前一步,恭敬道:“奴才这便去看看。”
不一会儿,多元便回来了,不过他的后头,还跟了一个小尾巴,是一个长得非常精致的孩童,约莫六七岁,很瘦,这会儿,他的脸上都是淤青伤痕,衣服也灰扑扑的,更显瘦弱。
但是,他的一双眼神里,还有没来及褪去的狠厉,却让人能本能的感到隐藏在他外表下的凶狠,就像一个狼崽子。
看到小孩此时的模样,慕子凌的眉头不禁又皱的更深了些。
“外头发生了何事?”
把小孩留在原地,多元自己来到慕子凌面前,随后小声对慕子凌解释道:“回禀王妃,这位是九皇子,燕文肆,方才外头是几个奴才在欺负他。”
看了一眼不远处满脸伤痕的小孩,慕子凌不免有些怔愣:“九皇子?”他从未听闻,宫中还有一个九皇子。
大概猜出了慕子凌的疑惑,于是多元便凑上前,轻声对他解释道:“九皇子的母妃,是一名才人,六年前被指意图谋害良妃,被陛下贬入冷宫,九皇子,便是在冷宫出生的……”
燕文肆的母妃,原先只是一名良妃寝宫内的医女,后来是偶然得了燕帝的宠幸,才被封为才人。
只可惜好景不长,短短不到一个月,良妃便意外小产,而御医检查时,在良妃的安胎药中,找到了一味藏红花,燕帝十分震怒,立即命令彻查。
很快,便出了结果,御医们就在燕文肆母妃的寝宫中,找到了藏红花,生乌草,甚至还有一个扎满银针的小人,上头写了良妃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