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一会,他又问道:“灏儿,你也觉得父皇判得不公?”
燕文灏摇摇头,淡声道:“父皇所做之事,自然有您的道理,何况儿臣也无事,如此惩罚,已经足够。”
如果在这时便死亡,对良妃而言,反而是解脱,但是并不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他要让良妃在最得意忘形之时,亲手打破她的美梦,令她万念俱灰,不甘而亡。
燕帝勾了勾唇,露出一丝满意,他点点头,承诺道:“放心吧灏儿,朕不会让你平白受了委屈的。”
只是,良妃现在还有用处,还不能死。
想起近日已经提前入京了的淮王,燕帝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
“陛下,这二人如何处置?”福喜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思若和小太监,出言提醒道。
对这样的宫侍,燕帝向来不喜,厌恶地扫了他们一眼,他就摆了摆手,吩咐道:“拖出去,杖毙。”
小太监高声尖叫,大喊饶命,被侍卫连拖带拽,不过一旁的思若,却安静无比,沉默着,自己主动站起来,从容地去赴死。
处置完思若和小太监,燕帝又往跪坐在地上的良妃看了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接着就示意吕熙派人迅速良妃带下去。
吕熙领命,连忙招来侍卫,一左一右搀着良妃,押着她去了冷宫。
第77章 .27
此时,宫外。
姜溪一收到良妃的信件,快速阅读完后,就变了脸色,他抿着唇,迅速换好衣裳,然后匆忙出门,疾步往宫门赶去。
然而,他还是去的太迟了。
他刚刚到达宫门处,正准备申请通报入宫,但宫内的消息就已经先一步传了出来——良妃无德,被贬入冷宫。
“……”这时,他再入宫,已然没了意义。
一时之间,姜溪心里百感交集,脸色亦是难看无比,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仿佛瞬间就全部被卸了去一样,脚下不禁一个铿锵,险些栽倒在地。
扶着墙面,他才勉强站好,其中一名守门侍卫见状,便问了一句:“姜大人,您可还好?”
扯了扯嘴角,姜溪摇了摇头,“本官无事。”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看他又忽然离开,守门侍卫挠了挠头,跑了几步,追问道:“大人,那您还要入宫吗?”
脚下一顿,沉默了一会,姜溪道:“……不用了。”
站在姜溪的身后,守门侍卫瞅着姜溪离开的模样,憨憨的面容上,露出一个茫然的神情,自言自语道:“姜大人今日行为怎么如此怪异?”
无人替他解答,侍卫在原地站了一会,又跑回去宫门口,继续尽职地看守了。
另一边,五皇子府。
燕文志收到良妃被贬冷宫消息的时候,已是快要四更天,迅速从通房侍妾的床上爬起,他来到书房。
烦躁地抓着头发,他心中愤怒滔天,又隐约含着一丝惊惧,总觉得,下一个便会轮到他自己。
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内,燕文志发了好一顿脾气,气得眼睛都红了,整个人犹如从地狱爬起来的魔鬼,他不安地在书房内连着转了好几圈,最终忍不住,直接便要冲进宫内,去找燕帝要个说法。
不过他刚刚打开书房房门,便撞见了朝他迎面而来的姜溪,姜溪的脸色很不好,但是见到他,还是规矩地行了一个礼。
“五殿下。”
离开宫门后,姜溪本来是要回府的,但转念一想,又担心燕文志会失了理智,便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一看到姜溪,燕文志仿佛像是找到了一个人发泄怒气一般,对他就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冷嘈热讽,没有一点好的态度。
“是姜大人啊,你不是一直避着我吗?多日不见,怎么今日就突然来了?还是在这深夜里?”
姜溪本来就心情烦躁,此时听了燕文志的话,更是心生怒火,于是,他再也顾不及君臣礼仪,直接出言,厉声斥责了道:“殿下,您现在还有心思责怪微臣吗?”
蹙着眉,姜溪抬眸盯着燕文志,继续冷声问道:“如今娘娘身在宫内,尚不知情况如何,您不想着该如何救娘娘于水火,却还要在这里与微臣计较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闻言,燕文志的面色又难看了一分,他本就对姜溪十分不满,如今见姜溪居然胆敢公然责骂、顶撞自己,不禁怒极反笑,问道:“姜溪,你有何资格如此质问于我?”
勾着唇,眼底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容,他上下看了一眼姜溪,笑道:“难道你以为,你此番若是救了母妃,便能让母妃对你心生感激,从而喜欢上你了吗?”
早在几年前,良妃便把姜溪对她的感情,全然告诉了燕文志,其目的,便是要让燕文志知道,姜溪是可信、可用之人。
而这,也是导致燕文志一直对姜溪不喜的原因之一。
闻言,姜溪的面色一白,他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燕文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声调都有些颤抖:“你……”
“是,母妃都告诉我了。”
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姜溪,燕文志越过他,便要赶往皇宫,不过他走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声音里包含着极大的恶意,接着讽刺道:“姜溪,收起你的小心思吧,我的母妃,岂是你这种人,能够高攀地起的?”
说完,他便又冷哼一声,之后就不再多留,直接出了庭院,在夜色当中,出了府邸,赶去了皇宫,留下姜溪一人,面色惨白,神情木然地站在原地。
站在一旁侯了许久,福周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像是随时都可能会倒地昏迷的姜溪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道:“姜大人,您进屋歇一会吧?”
“啊……”闻声,姜溪一惊,才终于回过神来。
姜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那漫无边际地哀伤已然全部收起,他努力想扯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来,但是他废了好些力气,都无法牵动嘴角半分。
最终,他垂下头,无力地摆摆手,淡声道:“不了,我这便要回去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再无力气,能够做什么了。
他的思绪,已是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