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慕子凌睁大眼睛,直接怔住了,而待他反应过来后,红晕迅速爬满了他的整张脸,甚至连耳根处,都变成了好看的绯红色。
有些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听着耳边传来燕文灏低低的笑声,慕子凌郁闷地鼓了鼓腮帮子,隔了好一会,他才稍稍点了一下头,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就着被拥抱着的姿势,又往前一点,靠在了燕文灏的胸膛上,接着闭上了眼睛。
慕子凌本以为自己还是会像刚才一样,会久久无法入眠的,但是事实却是相反的,他靠在燕文灏的怀中,仅仅只过了一会,他便睡着了。
燕文灏低下头,伸出手来认真地描绘了一遍怀中之人的眉眼,神情温柔又满含情意,又听着怀中之人传来的,均匀无比的呼吸声,一双好看的眼里,笑意在流淌。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良久,直到外头又一次传来了更夫敲响的更鼓声,他才闭上了眼睛,抱紧怀里的青年,缓缓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们就这么相拥而眠,嘴角,都是上扬着的。
※※※
话分两头。
良妃自尽,淮王被赐死,就连五皇子燕文志,也在这一夜突然得了一场怪病,药石无医,在几个时辰之后就不治而亡。
朝中的大臣,更是经过一次大洗牌,不少的朝廷大员,在宴会之后,便满门皆入了大理寺监牢,他们或许还想为自己辩驳,但那些辩驳的言语却根本无法上达天听,于是只能愁眉困守牢中,等待最终宣判,再不复往日辉煌。
这一夜,几乎是变了天了。
一夜之后,翌日。
朝会之上,燕帝面无表情,威严无比坐于龙椅之上,他环视了一圈下跪着的众臣,并未像往常一般,让他们免礼平身,而是先命福喜宣读了关于淮王的几大罪状。
福喜恭敬点头,随后便上前一步,高声宣读了起来。
他所宣读的罪状,条条都是足矣致死的大罪,而在下头跪着的朝臣,听着,都是低着头,不敢有任何言语,满脸汗津津的,同时又在心里头庆幸,庆幸自己当时经受住了诱惑,没有脑袋一抽,参与进去。
一直等到福喜全部宣读完毕后,燕帝才沉声道:“朕本不欲杀害手足,但淮王所犯之罪,条条状状皆是死罪,朕若不处决他,实属天理难容——”
停了停,他板着脸,声音冷硬非常,又继续道:“昨夜,朕已将淮王赐死,他的一干下属,今日午时亦会在午门外斩首,朕希望大家都引以为戒,勿要再自不量力,犯下此等大罪。”
众臣闻言,都不敢做其他反应,只敢俯身叩首,嘴里高呼着万岁。
又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都心有余悸,面上还残留着惊惧和惶恐,又隐约还有庆幸还活着的模样,燕帝心中满意,他微微颔首,随后才淡声说道:“都免礼,起身吧。”
这时,大家才站了起来,但仍旧都躬着身,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
之后,燕帝又对众人进行了论功行赏。
不过由于其中功劳最大的云琛燕文灏等人,都不适合再加官进爵,于是便都给每人赏赐了黄金千两,还有珍奇古玩数样,而谢景钰,则是官加一品,又赐了黄金百两,和玉如意一对。
至于其他出力的人,也都一一给予了赏赐,一个都没有落下。
对这些有功之臣论功行赏完毕,燕帝又在朝会之上,宣布了由秦江接替李泽章,成为新的礼部尚书,还有昨夜被抓入狱的几名官员职位,也都一一被人代替。
而代替这些职位的人选,无一例外,都是曾经燕文灏挑选出来的,跟他一起办理过李泽章案件的官员。
这几个官员都是才华横溢,亦有自己的坚守的人,只是因为不愿同流合胡,才会无所作为,庸庸碌碌数十载,不过在今日,他们终于能够得到重用,因此一个个的,都是兴奋不已。
当然,他们也是对燕文灏心存感激的。
朝会结束之后,他们便在殿外叫住燕文灏,纷纷对燕文灏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燕文灏静静地听完他们的话,始终微微笑了笑,好半晌过后,他才缓声道:“我唯一做的,便是给了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是你们本就有实力,不该被埋没的,否则纵然有这个机会,也是没有用处,所以,你们不必感激我。”
顿了顿,慕子凌沉默地想了想,又正色道:“若是你们真的要感激我,便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纵然你们今日官居高位,飞黄腾达了,亦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会为百姓,尽心尽力,会对大燕,竭尽全力,不要让我,看走了眼就好。”
这些话,燕文灏虽然说得极为淡然,也非常言简意赅,却是字字珠玑,每字每句都重重地敲击在了在场每个官员的心头之上,令他们震撼不已。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便都敛下了脸上的笑意,随后又抬起手向燕文灏作了一个揖,垂下头,神色肃然道:“殿下您请放心,臣等必然不会辜负殿下所望。”
看了看他们,燕文灏的神色不变,他微微颔首道:“如此便好,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话音落下,他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秦江看着燕文灏远去的背影,神色一凛,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其他几个大臣看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便小声问道:“秦大人,您怎么看?”
他们本以为,燕文灏见他们都升了官,而且官位不低,至少也会间接暗示他们站派的,然而结果却出乎了他们意料。
回过神来,秦江摇摇头,又思索了一会,说道:“想来这位二殿下确实并非是我们所想的那种人,往后,也不要再试探了,我们且看吧,若是他日有需要我们相助的地方,只要不违反道义,不违法乱纪,不违背良心,我们便都尽力,帮上一把吧。”
几个官员听了也在理,就都一一点了点头,而后就结伴,怀抱着对未来满满的抱负,心情雀跃的离开了皇宫。
而这一边,燕文灏刚走了几步路,便又被匆匆赶来的福喜叫住了脚步,“殿下,请您稍等片刻。”
闻声,燕文灏停了下来,侧身转头看向福喜,问道:“福公公有何事?”
福喜一路小跑,跑到他面前,喘了一口气后,就眯着眼,笑着说道:“二殿下,陛下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燕文远正巧经过他们身侧,闻言,便偏头看了燕文灏一眼,眼里的神情复杂非常,但是他到底也没有真正表露出什么来,仅仅这么看了一眼,面上仍是一派和和气气的,又跟燕文灏笑着打了个招呼,就直接离开了。
对于燕文远的态度,燕文灏并不是太在意,他知道,现在燕文远和德贵妃他们都还不会有所行动。
收回视线,燕文灏看向了福喜,沉默了片刻,淡声问道:“福公公可知,父皇找我是为了何事?”
福喜皱着一张老脸,为难道:“这……老奴不知,殿下还是随老奴走吧,勿要让陛下久等了。”
燕文灏皱着眉,犹豫了一会,终于是点了一下头,“如此,便请福公公带路吧。”
他或许能够猜到,父皇找他,是为了何事。
第104章
燕文灏有些心不在焉,所以走的不紧不慢,但是路程一共就只有那么长,无论他走得多慢,终究会有到达的时候。
站在御书房前,燕文灏停下脚步,不再向前,神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