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番外的时间线与这单元一致,是前一世的故事。
第33章 第二劫·第一章
时近早春,积雪全数化了干净之后,便有了万物复苏之感,几枝腊梅争相绽放,腊梅底下则生出了绒毛一般的嫩绿,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
沈已墨盯着其中一枝腊梅饮了口酒,酒液堪堪划过咽喉,却见远远地有一人走来,那人虽容貌清秀,但整个人恹恹的,从骨子里散出无尽的厌世之意,像是下一刻便要去自尽。奇的是他竟穿着一身朱红色的衣衫,于他而言,这颜色着实艳丽得过分,可惜非但未衬得他有一星半点的活气,反是显得他愈发死气沉沉,他这一身衣衫单薄得厉害,被风一打,衣衫下瘦弱的躯体便无所遁形。
朱衣公子走得近了,扫了眼立在门口的那丛腊梅,便抬脚跨入了逐星楼。
沈已墨就在这逐星楼内,执着被酒温热了的酒杯,低低地道:“死期将近。”
季琢抬眼看了沈已墨一眼,淡淡地道:“未必。”
沈已墨一把抓了季琢的一只手,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骚弄着季琢的手掌心,笑道:“不如我们来赌一把,若他十日内过世,你便与我欢爱一回。”
季琢抽回手,道:“若他能活过十日又当如何?”
沈已墨凑近季琢耳边,狭促地笑道:“你要拿我如何便如何。”
这满是诱惑的言语随着甜腻的气息打在季琢耳畔,一字一字都化作细细的钩子不住地勾弄着季琢的耳廓。
季琢面上覆了寒霜,冷声道:“沈已墨,你收敛些罢。”
“收敛些,如何收敛?”沈已墨探出舌尖舔了下季琢柔软的耳垂,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倨傲地道,“我本在楚馆快活着,你非要我同你去修仙,我已是施恩于你,你还要我如何?”
沈已墨嘴角还含着若有似无的一点笑意,但面上的神情却冷淡得厉害,语气中显然生了怒意。
季琢叹息一声,还是道:“沈已墨,你收敛些罢。”
沈已墨斜了季琢一眼,敛去怒意,将酒杯与季琢面前的酒杯一碰,温酒入喉,他懒懒地打了个酒嗝,斜靠在椅背上,合上眼,不发一言。
沈已墨穿了菖蒲色的衣衫,衣袂极长,他这一靠,一大截软缎子便温顺地伏在地面上。
他今日未束发,不少发丝覆过心口,而后才垂下去,直逼菖蒲色的缎子。
季琢平生最为厌恶出卖皮肉之人,世间男女堕身青楼楚馆,大抵是为了活命,倒是情有可原,这沈已墨身为竹妖,修行千年,勘不破情/欲,已是冥顽不灵,竟还为了满足情/欲委身于各色恩客,着实是自甘堕落。
那朱衣公子立在离沈、季俩人不远的一张桌子旁,侧首对小二道:“来一壶松醪酒罢。”
小二哥走到朱衣公子身旁,没好气地道:“朱公子,你可还赊欠着十两酒钱,怎地还能厚着脸皮来这儿要酒喝?”
朱衣公子皮薄,被小二哥这样一说,面上便羞红了一片,但还是坚持道:“我过几日便将十两酒钱并这次的酒钱一道补上,劳烦小二哥行个方便。”
“予你方便,谁予我方便?”小二哥擦了下已然光可鉴人的桌面,毫不客气地道,“你已欠了十两银子,我再赊壶松醪予你,你若不来还,我还得拿自己的月钱来抵,你当我是傻子么?”
小二哥说罢,便要赶人:“我瞧你喝酒喝得没几日可活了,还请出去罢,小店不过是小本生意,沾不起你这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