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针指向零点。
……
中央大街,先施百货楼顶,这是近江最高的建筑物了,百货公司本身有七层楼,上面又加盖了一个钟楼,加起来有十层楼的高度,此刻刘彦直带着陈姣就站在钟楼上方。
他是背着陈姣从枫林路飞檐走壁跑出来的,刘彦直的爆发力弹跳力平衡能力都是超一流的,轻功身法更是师从名门加上自己摸索,在墙头屋顶奔走起来如履平地,对于一般孩子来说,已经是飞一般的体验了,但对于陈姣来说,还不够刺激。
“咱们不是去那边么?”陈姣指着西方提醒道,那边是近江机场,她家的道格拉斯专机就停在那儿,父亲去南京或者上海的时候,会亲自驾驶飞机,孩子们也有机会坐在驾驶位上体验一下,所以陈姣对飞毫不陌生。
“咱们不坐飞机。”刘彦直道,“是我带你一起飞。”
陈姣看了看地面,吐了吐舌头,问刘彦直:“你真的会飞?”
“真的,你趴在我身上,闭上眼睛。”刘彦直一躬身,陈姣乖巧的趴在他背上,却狡黠的睁着眼睛说道:“好了,你飞吧,穿越者。”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刘彦直一再否认自己是圣诞老人,他实在不认为自己的形象和那个穿着红袍子留着白胡子的老家伙有任何相似之处,陈姣就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索性说了实话。
“叔叔是穿越者。”
本来预备了一番台词来吹嘘穿越者多么牛逼,陈姣想了一会儿却说:“嗯,穿越者,我知道啦。”
此时,穿越者准备飞了,刘彦直背着陈姣,小女孩体重很轻,趴在背上如同一片羽毛。
钟楼内部藏着一套机械装置,无数齿轮啮合转动带着外面的时针分钟咔哒咔哒的走着,当指针重合的那一秒,刘彦直一跃而下。
钟声响起,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陈姣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处半空中,时间仿佛凝滞,空间好像变成了凝胶,小女孩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世界出现了。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刘彦直,他是打算直接跳下来的,让陈姣感受自由落体的速度,但是当跃下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忽然有个念头,我能飞就好了,就可以带着天真的女孩一起飞翔在雪夜的天空。
他做到了,他没有长出一双翅膀,也没有具备喷气机的能力,而是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准确的说他身旁的空气变得像水一样具有了浮力,他只要轻轻的伸出手脚划动,就可以前进,如果此刻下面有人抬头望的话,会看到刘彦直在空中游泳。
整个天空变成了他的游泳池,刘彦直刚开始还手足无措,很快就适应了这种飞行的方式,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手脚并用,慢吞吞的在空中爬着,而他背上的陈姣,也感受到了空气密度的变化,伸手扒拉了两下,尝试着自己飞行,果然成功,她乐得咯咯笑。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空中尽情的玩着,笑着,雪花在他俩周围翩翩起舞,晶亮透明,看得出繁琐美丽的六角花纹,午夜的钟声响起,掩盖了快乐的笑声。
……
枫林路十号,灯光通明,一楼客厅里烟雾缭绕,陈子锟在来回踱步,他手下几名大将被连夜招来,都皱着眉头,夹着香烟,做苦苦思索状。
“要不要提前起义,这是最大的问题。”陈子锟猛然停步,“如果现在起义,我们承受的压力会很大,老蒋的五个美式装备的整编师就在我们后头……”
楼上,一身劲装打扮的夏小青来回巡视着,年近五旬的她宝刀不老,身手依然利落无比,此刻她腰间插着飞刀,手里提着勃朗宁手枪,英姿飒飒,气势逼人。
夏小青负责家里的安全重任,她将里里外外都查了个遍,没有发现踩碎的瓦片,没有发现明显的脚印,神秘的刺客在雪夜都没留下脚印,可见轻功还在自己之上,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踏雪无痕吧,听父亲说,只有明朝时东厂的某些专门执行秘密任务的番子才能达到这么高的境界。
她巡视到陈姣的屋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向了门把手,陈姣是林文静的孩子,小名小白菜,生在1938年抗战最激烈的时候,自幼体质较弱,全家人都宠爱她,作为大姨,夏小青也很疼爱这个孩子,雪夜寒冷,虽然家里有暖气,但是孩子喜欢踢被子,着凉了可不好。
夏小青进了房间,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脸色顿时大变,被子里塞着一个枕头,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她愣在当场,足足五秒钟才反应过来,迅速查看了室内的各个角落,没有孩子的踪影,这才真正慌了神,急匆匆下楼,对陈子锟附耳说了一句话。
“当家的,姣儿被人掳走了。”
第二十九章 在特务监视下去南京
陈子锟不动声色,老军阀练达世故,瞬间就明白女儿的安危不用太过担心,自己的仇家虽多,但大都是不成气候的下野政客败将,没人具备在不惊动警卫的情况下掳走陈姣的能耐,有这个实力的人,只有两个集团,一是无所不能,手段千变万化的地下党,二是苟延残喘,背水一战的国民党蒋介石集团,而自己正在和共产党接洽起义事宜,以他们的作风不可能下此黑手,所以后者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掳走陈姣,是为了保住江东的人质,所以他们断然不会伤害女儿,想到这里,陈子锟暂时心安,他蹬蹬蹬上楼,刚想进书房给南京方面打电话,忽然听到女儿房中似乎有动静,立刻拔枪快步走过去,紧跟在后的夏小青也捏紧了飞刀,杏眼圆睁,严阵以待。
陈子锟右手掰开保险,左手猛然拉开房门,只见陈姣正往被里钻呢,瞅见爸爸和大姨进来,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装作没事人一样,钻进被里蒙着头。
夏小青担心屋里还有人,抢先一步超过陈子锟,检查了窗口,窗户关的严丝合缝,窗台上的积雪纹丝未动,压根不像有人来过的痕迹。
陈子锟检查了包括衣柜和床底下的室内所有能藏人的空间,当然没有任何发现,他坐在床沿,温和的问女儿:“小白菜,刚才去哪儿了?”
陈姣今年十岁,自小的教育使她不怎么会撒谎,据实以告:“出去玩了。”
“去哪里?”
“钟楼上面。”
陈子锟心一惊,钟楼唯有一座,就是先施百货楼上那个,那地方距离地面几十米高,根本怕不上去,女儿是怎么上去的。
“谁带你一起去的?”他沉声问道,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
“穿越者。”
“什么?”陈子锟皱紧了眉头,果然有人闯入!
“去干什么了,这个人长什么样,对你说了些什么!”陈子锟不由自主的严厉起来,陈姣吓坏了,小嘴一扁就要哭。
夏小青赶忙过来推开陈子锟:“当家的,你别凶,我来问。”
陈子锟这才出门,吩咐下去,继续加强戒备,通知交警总队,紧急集合,一级战备。
大帅府一声令下,近江附近的驻军全都行动起来,坦克开始预热,飞机战备值班,士兵集合进入战位,弹药发放一个基数,完全就是打仗的节奏。
市区的警察也动员起来,在电台、发电厂、火车站门口设置了防线,省党部,保密局和中统特务的秘密机关附近,也都集结了大量穿便衣的武装人员,只要大帅一句话,江东随时可以发动武装起义,站在人民一方。
……
半小时后,夏小青从房间里出来,一双眉毛也蹙了起来,她找到陈子锟说:“是一个姓船越的日本忍者干的,这个人带姣儿出去,但没伤害她,又给还回来了,不过姣儿可能中了什么迷魂术,非说在天上飞了一圈。”
“叫医生来仔细检查。”陈子锟大手一挥,随即陷入思索,是日本忍者干的,这事儿就说得过去了,忍者神出鬼没,轻功卓绝,随着日本战败,很多前侵华将领投靠了蒋介石,充当他的内战马前卒,某些出身华族的将领,私人拥有忍者是成立的,这样就说得通了,这事儿,老蒋还是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