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傅铭也退了回去坐下。
屋子里,有良久的静默,最后,是夜傅铭打破了沉默。
“我现在的情况,你都清楚?”
在夜傅铭自己看来,他现在的境况,是极其糟糕的。
沈安永手上掌握的所谓证据,能帮他改变境遇他相信,但是他现在想要的不仅仅是改变现在的处境,而是那个位置。
夜傅铭有想法,却没底气。
“七皇子觉得呢?这么大的事,我要没了解清楚,会来找您吗?我既然许诺了帮你,当然就会做到,不过单凭我一个人努力还不行,七皇子想要达成什么高度,全看您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夜傅铭现在的想法就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他抿着嘴唇,在片刻的迟疑后,看着沈安永认真道:“只要能得偿所愿,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他说的坚定,眉目间,满是野心。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思忖了片刻,继续道:“如果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朝堂上没人不行。”
夜傅铭说这话,更多的是想要了解沈安永手中的筹码。
自那晚的事情发生后,原先和他走近的那些官员都和他疏远了,他现在急需要朝臣的势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作为北齐有数百年历史的簪缨世家,就算不拉帮结派,其势力也必定是盘根错节,尤其是在军中,将帅的忠诚度,可比朝廷上的那些文臣高多了。
如果,如果沈安永能拿出证据,定然可以说服他们,让他们为他所用,那他就有了后盾。
不单单是那些武将,还有沈安永这些年培植的势力。
夜傅铭并不知道沈安永和苏梁浅已经联系见过面了,沈安永知道的这些,大半都是从苏梁浅处得知的,他只觉得,沈安永实力莫测。
“七皇子怎么没有?你有!”
夜傅铭的心思,沈安永摸的透透的。
沈家自然是还有一些忠诚的旧部的,沈安永并没有打算不用他们,但绝对不是现在,被夜傅铭。
“谁?”
“您侧妃的舅舅,萧侯爷啊。”
夜傅铭眉头打结,“你是说萧镇海?”
夜傅铭有想过萧镇海,但那是之后的事,他现在更想要沈安永手中的力量,毕竟这些支撑他的力量,谁也不会嫌多。
“除了他还有谁?沈家出事后,萧家发展迅速,且萧镇海深受皇上恩宠,不但手握军队实权,现在还和皇上结成了儿女亲家,只要萧镇海为你所用,你有昭檬公主在手,拿捏皇后又有何难?到时候原先支持太子的,不说全部,但一半对殿下来说,应该不难吧。”
夜傅铭看着沈安永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明白,沈安永见他,是有备而来,比他的准备更多,他是不能从他身上讨得便宜的,如果想要的太多,被认为贪婪,反而会得不偿失。
“萧家现在发展势头正好,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皇子,还有朝廷的大臣都想巴结拉拢,我现在被父皇厌弃,萧镇海对皇上忠心,我和苏倾楣的事——想让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我,这事谈何容易?”
夜傅铭这会主动提起苏倾楣,心里头更加恼火。
如果没有那晚的事,如果他和太子的事没被人撞破,只是她之前好心却办了坏事,害了诸多难民的性命,他还是可以和她假装恩爱,许诺将来登上皇位,让她做皇后,但现在——
夜傅铭只要生出忍辱负重的想法,心里头就膈应的很,那些官员还有得知此事的人会怎么看他?背后又会怎么嘲笑议论他?
夜傅铭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不假,他却不想别人那样看他,再就是,就算他做的出来,萧镇海也未必会相信他啊,反而会对他更加戒备忌惮。
夜傅铭想的很明白,他现在要用到萧家,可以忍辱负重,但要容忍苏倾楣一辈子,让她做自己一辈子的女人,他却是做不到的,他可不想一直背负着这样的污点,被人笑话一辈子。
“这就要看七皇子的本事了。”
沈安永并没有如夜傅铭所愿,将事情承揽下来。
“我和七皇子是合作,我不是七皇子的谋士,如果七皇子这点事情我都要我的话,那和坐享其成有什么差别?我和皇上有仇,但是和北齐没有,身为沈家人,我也不想北齐的江山交到一个功利还无能的人手上!”
沈安永的话,在夜傅铭听来,简直就是大不敬。
不过现在,他心中充满了希望,只觉得就算是要对付沈安永,也不急于这一时,基本恢复了以往的容忍度。
“那这事我就自己来。”
对拉拢萧镇海一事,夜傅铭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我这还有个消息,是有关皇上身边的胡公公的,他有个侄子。”
胡公公和庆帝的关系,夜傅铭是知道的,如果胡公公能为他所用,夜傅铭单想想就觉得成功的把握都大了几成。
“侄子?在哪里?”
沈安永摊了摊手,“我只知道他有个侄子,但是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我是西晋的驸马,虽然对北齐了解熟悉,但以我的身份,并不能大范围的找人,七皇子如果觉得用得上,那就自己去找吧,不过胡公公对皇上忠心耿耿,我也不保证殿下找到会有用。”
关于这事,沈安永和苏梁浅商议过。
苏梁浅直言,夜傅铭多疑,如果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摆放到他面前,他反而会疑神疑鬼,他只相信他自己,既如此的话,那他自己去找然后确认,自然是最好的。
毕竟,夜傅铭找到的那个人,并不会是胡公公的亲侄子。
“七皇子不用怀疑我的居心和诚意,我会倾尽全力助七皇子坐上那个位置,一是为了报复,另外就是,七皇子要答应我,如果你坐上那个位置,一定要重审当年沈家的案子,还我父亲他们清白!”
“当然!”
夜傅铭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应道。
“但是按照事情的先后顺序,是我帮七皇子你坐上那个位置在前,七皇子替沈家申冤在后。当年我待皇上如兄弟,他对我和家人下手毫不留情,我对皇室,对你们姓夜的,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为免不再次被卸磨杀驴,在计划真正的施展之前,我需要七皇子能拿出保证的信物来,这样,我才能放下心来,真正的全力以赴。”
夜傅铭拧着眉,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答应,抿着嘴唇,也不知道在思量着些什么,不说话。
沈安永继续道:“如果七皇子不愿的话,那我就只能找其他人了,毕竟,扶持任何一个皇子,都比七皇子简单的多,譬如说四皇子。”
“他现在差的只是临门一脚,我帮他可省事多了,四皇子的人品,也比七皇子您更值得信赖,还有三皇子,听说皇上因为大臣集体谏言立四皇子为太子一事,他连下了几道圣旨,让三皇子回来,但是三皇子因为皇上对沈家审判一事,到现在还心存芥蒂,不愿意回来,三皇子当年和我的大侄子关系最好,他要知道登上皇位,可以帮沈家申冤,说不定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夜傅铭的心往下沉了沉,他心里恼火又不安,不过面上却并没有太多的表露出来,而是看着沈安永道:“既然四皇子和三皇子都是更好的选择,那驸马爷你找我做什么?”
沈安永大笑,豁然回道:“因为皇上不喜欢你,他越是不喜欢你,我就越想要帮你,再就是,四皇子和三皇子有些太过正直了,如果是对付其他人,我就选他们了。我有选择,但是七皇子你想要改变命运,就只有我,毕竟当年的事,靠信口胡诌,没有我这样的人证,和我手中的物证可不行!”
沈安永看着夜傅铭纠结的样,手撑着桌,站了起来,“看样子七皇子还没想好。”
夜傅铭见沈安永又来这一套,心里头又烦又恼火,可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驸马爷的性子就这么急吗?一刻都等不了?”
夜傅铭在沈安永起身离开前拦住他,“我又没说我不答应,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做,但不是现在,至少你得让我看到点希望吧,万一你是框我呢,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安永重复着夜傅铭的话,却是一脸不屑的冷笑,“七皇子现在已经身在谷底了,还有什么可赔的?好,就依你说的,过些日子,给我想要的东西,不过你最好信守承诺,不然的话,我的东西也不会给你,还有胡公公侄子的下落,我虽然没找到人,但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应该可以比七皇子更快些的寻到。”
夜傅铭不住道是,不过在沈安永看不到的时候,一下就变了脸,满是阴沉狠戾的模样。
他现在是没选择,但并不表示,他会一直没有选择。
至于胡公公的侄子,阉人的侄子,那应该是他唯一的后代了吧?忠心耿耿?那不过是筹码还不够罢了,不管多艰难,那个人自然是要找的,而且一定要找到。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