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气不忿:“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方氏眼神凛一凛道:“这倒不是,二嫂答应了自明儿起来替我安胎把关,一切等我这胎平安落地再说吧。”
陈妈妈奇道:“她怎么就肯了?先前小姐请她,她说自己不大通呢。”
方氏眯眯眼睛,目光幽远:“这都是草儿之功,逼出了她的真话。以前倒是我轻忽了,原以为二嫂是个愚笨村姑闷葫芦,却原来心里颇有陈算。那王氏我也以为她仅是无耻贪财,嘴贱些,却原来竟这般心狠手毒,算来算去倒只剩下我最愚笨呢。”
陈妈妈叹道:“姑娘不是愚笨,是把人心想得太好了,今后可要学精些。也都怪我,只会疼小姐,当初也没教导小姐学些高门里的鬼魅伎俩,弄的现在受那个村婆子残害,你孙妈妈在就好了,她是最懂得医理了,不像妈妈我没用,只会做些好吃的。”
方氏笑道:“学那些做什么呢,没得跟人似的烂了心肝。”
少顿又道:“哦,麻烦妈妈给楠枝说一声,明儿起,瑶枝跟瑶草一起学刺绣,就说劳她辛苦些,工钱加倍。”
陈妈妈挑眉道:“吔,这怎么说的?苏氏提的?”
方氏笑道:“嗯,我答应栽培她儿子女儿,她保障我们母子平安,我倒喜欢她这样,明码标价,直来直往。”
陈妈妈一笑:“没想到她倒有这见识。”
方氏眼神逐渐锐利起来:“柯家人不多,没想到却虎狼雄踞,倒是我少见识了,差点没被他们吃干抹尽了。”
却说瑶草奉命回避,心情异常激动,一未证实了自己猜想,二为母亲终于惊觉了。
不过被冬云拘着半个时辰,瑶草仿佛觉得过了几年的光景,终于莲香来招,瑶草迫不及待到了母亲身边,第一句便问:“娘亲吃了一口不要紧吧?”
方氏一笑:“无事,我不过抿一抿,草儿甭担心了。”
瑶草拉着方氏衣袖摇晃:“娘亲以后别吓草儿,草儿害怕。”
方氏点头:“好,娘亲今后水也不乱喝一口了。”
这以后,方氏竟然真的连一口水也不喝别人的,甚至连祖母房里送来的汤水也是一样。
瑶草心下稍安。
王氏起先没察觉,一连送十天乌鸡汤,后又接着改送银耳莲子羹汤。却被二夫人在莲子汤里吃出了茅根的甜味,继而在王氏房后找到了茅根渣子,那量大的惊人,足足有半撮箕,不说方氏恨得咬牙,就连苏氏也胆颤心惊,倘若这两宗真给方氏吃下肚,鳖汤漏红小产,茅根通经活络,方氏能逃一条命也就万幸了。
这到底有多大仇恨?
苏氏在心里怕了王氏,当晚回家约束瑶枝,以后不许跟瑶玉一起疯玩,自己个好好学女工习字。并在稍后瑶枝违例之时,狠狠惩罚了瑶枝几次。而瑶枝也渐渐发觉,自己跟堂妹瑶草一起纵有犯错,总能得到母亲宽宥,唯独一根大堂姐沾边,母亲惩罚就分外严厉,常常罚跪两个时辰以上,最严重一次,瑶枝被母亲打伤了手心。此后,瑶枝渐渐与要与疏远,跟瑶草玉兰成了闺中密友,当然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却说王氏做了缺德事,一天天竖着耳朵听信儿,却始终没有她想听的信息,却见方氏依旧谈笑生风,面色红润,心里只是暗骂自家娘嫂子,给自己想的法子一点无用。呸呸几声,决定另辟蹊径。
因为她罪恶没有达成,为此,王氏在柯老夫人面前几次点眼药拨火:“这三弟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的东西她赏给下人,连老太太也是这般,太不是抬举了。”
这话停在二夫人苏氏耳里,只觉得厌恶,难不成人家不吃你的害命药还得罪你了?要被你害死,那才识抬举呢?
对王氏的额厌恶直线上升,苏氏同时想到,一旦方氏随夫上任,家里留下自己与王氏,免得不有些利益之争,或是口舌之争,方氏对她这般奉承,她还下得毒手,对自己岂不是更无顾忌?苏氏不由打个冷战,后怕无比,也由此已经在心里打下了孟母三迁的主意,自此对方氏更加尽心尽力。
母亲听之任之,从不解释什么,却在胎儿坐稳之后,复出管家,一如既往孝敬祖母,操持家务,该贴钱贴钱,该出力出力。笑得更添,活的更招摇滋润。只把个王氏气得口鼻冒烟奈何不得。
饮食有二伯母保驾,瑶草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还有外力摧伤呢?瑶草因此在每天早起晨练之后,每每把母亲每日行走的路径先走一遍,门口路边,哪怕一丁点的异常,瑶草也要研究几遍,然后才去母亲房里伺候问安,搀扶母亲去议事厅。
十一月初八这一天,终于又一次让瑶草逮住了鬼魅,同时也证明了厨房泼油事件并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