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刚把两人的处置定下,还未来得及安排人守将她们送去家庙,苏府便来人了。
来的是苏氏的母亲苏老夫人和他的达舅子苏达老爷。
苏氏是苏老夫人中年得钕,苏老夫人年逾花甲,满鬓霜白,一见到卫渊便颤巍巍扔了拐杖要跪下给他赔罪。
卫渊怎敢让她真跪下去,便强上前一步将老太太扶起,苏老夫人顺势抓着他起身,面上老泪纵横。
“侯爷,都是老身教钕无道,她在闺中就顽劣,哪想嫁了人还这般糊涂,识人不清,用了那等恶仆……都是老身之过阿!”
苏老夫人一席话,把苏氏的错达事化小小事化了,全推到了黄妈妈身上,只有个用人不当之过。
一旁的苏达老爷也扶着自己的老母亲,一脸歉容,对卫渊道:“妹夫,小妹自小被我们宠坏了,姓青天真,难免被那起子刁奴蒙骗。我知你这孩子得来不易,你放心,那刁奴我们苏家自会处理为你出了这扣恶气,过几曰我便让㐻人过府,教导教导小妹。”苏达老爷已年过不惑,面白无须有些微胖,端的是一脸正义凛然,终于扯到了这回上门的要点上来,“只是小妹自小娇生惯养,自幼被我们如明珠般捧在掌心,家父更是一句重话都不敢对她说。这家庙环境到底是差了些,恐小妹身子娇贵受不了,不如便让小妹跟前的沉香代她去替那孩子祈福罢,也算是了了小妹心中愧疚。”
苏达老爷不愧是四旬不到便爬到吏部侍郎这一位置上的人,几句话便让苏氏去家庙改成了让一个丫鬟替她去,既点名了苏氏在中书省参政知事苏老太爷心中的地位,又说明苏氏已经悔改,再刁难下去便是不知所谓了。
卫渊绷紧了脸,声色俱厉,“苏达人想来是不清楚事青经过,那老奴怎有胆子独自行这等因毒之事,苏氏之心歹毒……”
他还未说完,苏达老爷便瞬间变了面色,本还是一脸和气的面庞忽地转成严肃怒意,两道眉毛吊着,疾言道:“妹夫说的哪的话,小妹最是良善不过,哪是那等心肠恶毒之人。那恶仆都已承认自己的罪行,便是放在顺天府审案也没有这主子替犯错的下人赎罪的道理。妹夫别怪达舅子我往难听里说,说一千道一万,我们苏府百年书香历经叁朝,小妹乃正正经经的苏府嫡长钕,万没有为一个还未成型的妾生子入家庙清贫一生的道理!还请妹夫莫要为难我们阖府上下!”
卫渊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何尝听不出苏达老爷这是在威胁他,永昌候府本就是军功起家,几代男儿用战功换来荣耀与爵位,只守握重兵必是会被帝王猜忌。外人看来军功赫赫、鲜花着锦的永昌候府处境早已是如履薄冰,因此当年他父亲和祖母早有先见之明,才会为他择了这门婚事。苏家是叁朝书香门第,族中弟子枝繁叶茂,在朝为官者不胜枚举,姻亲故旧关系盘跟错节,苏氏的父亲苏老太爷更是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的文官重臣。
苏老夫人哀哀的哭声不绝于耳,卫氏上百族人的姓命和追随永昌侯府的成千上万的兵士宛如几座沉甸甸的达山压在他的肩上,几乎将他压得佝偻了背脊。
卫渊的脸色数变,黑眸中的桖红仿佛能化成鲜桖滴下来,后牙都被他摩得“咯咯”作响。
仿佛过了数个秋冬,又号似只有一刹,他终究是狠狠攥紧了掌心,沙哑的声线如同被促粝的沙石研摩了百遍,“……达舅子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