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眨了眨眼,纤细的身子搂着被褥坐在罗汉床上,慢半拍的点了点头。
“奴婢唤止霜。”
“止霜?”
“是。”止霜低着脑袋上前,“奴婢服侍姑娘起身。”
就着止霜的手从罗汉床上起身,苏阮转头看了一眼暖阁。“他呢?”
“主子正在御膳房陪陛下习字,特意嘱咐奴婢唤姑娘起身。这暖阁虽舒服,但睡多了容易身子发闷,还是要多透透气的好。”
“哦。”苏阮看着那侍女尚宫给自己穿好罗袜绣鞋,然后领着一众宫娥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伺候自己洗漱。
宫里头自然比不得苏府,这洗漱的东西一排溜的就有几十种,苏阮在那侍女尚宫的指导下,一样一样的梳洗下来,花了近小半个时辰。
坐在梳妆台前,苏阮瞧着里头被梳起高髻的女子,媚眼桃腮,双眸含羞,一点唇脂艳色动人。
“这个高髻会不会太夸张了?”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高髻,苏阮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止霜。
“不会。”止霜放下手里的桃木梳,面容恭谨道:“姑娘生的美,额白颈细,梳高髻最是再好看不过。”
“是嘛。”苏阮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突兀觉得这高髻确实是挺好看的。
“姑娘要用什么早食?”止霜将苏阮从梳妆台前扶起。
苏阮踩着脚上的宫鞋,面色微红道:“都可以。”
“是。”止霜应声,将苏阮带至外殿。
早膳是早就备好的,样样精细,八大碟七小样的,整整摆满了一桌子。
“对了,我昨晚上带过来的女婢,你们可瞧见了?”苏阮端着手里的茶碗,突然想起被自个儿留在南阳殿外的平梅。
“刑大人已经安排妥帖,姑娘不必多费心。”止霜给苏阮端来一碗牛乳。
苏阮点头,接过那牛乳轻抿一口,略带腥气,但因为加了雪蜜,所以不是很难喝,且奶味浓厚,入口十分新鲜。
用完了早膳,苏阮见那厮还未回来,便准备回苏府。她一夜未归,也不知苏府内现下急成什么模样了。而且马上就是冬至日了,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自个儿在成婚前不要与陆朝宗相见。
若是她昨夜爬窗去见陆朝宗的事被母亲知道,母亲怕是又要念了。
坐在止霜安排好的青绸马车上,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宫装。衣裙一体,高腰束带阔袖,上衣满绣飞凤牡丹,外罩一件小立领的云肩,将她纤细婀娜的身姿衬托的淋漓尽致。
“二姐儿。”平梅坐在苏阮身旁,瞧着她这一身宫装,神色欣喜道:“奴婢还是头一次瞧见这种颜色的宫装呢。”
“这应当是用郁金香根染色制成的。”苏阮伸手轻触了触身上的宫装,布料细滑,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郁金香根?”听到苏阮的话,平梅惊呼道:“用郁金香根染出来的衣料子,可不是谁都能穿的。”
“是啊。”苏阮点头,声音细细道:“那厮也是有些太招摇了。”
“其实奴婢倒不觉得这是招摇。”平梅端坐在一旁道:“摄政王给您这件宫装,一看便知是欢喜二姐儿,想对二姐儿好,毕竟这若是不欢喜,何苦费这些精力去给您张罗呢?”
听罢平梅的话,苏阮抿唇轻笑,“这倒也是。”
“依照奴婢看呀,摄政王就是太欢喜二姐儿了,觉得这世上的好物都该配给二姐儿。”
“你呀,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苏阮斜睨了平梅一眼,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
“哎呦。”突然,青绸马车一顿,那驾车的人朝着匍匐在地的男子怒骂道:“怎么看路的?”
车内,平梅赶紧伸手扶住苏阮。“二姐儿,没事吧?”
苏阮摇了摇头道:“去瞧瞧看是什么事儿。”
“是。”平梅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去,就见青绸马车前站着一男子,身后的家仆正把那被打的匍匐在地的人像死狗一样的托起。
“惊扰了姑娘。”衍圣公拱手,朝着平梅作揖,然后转身离去。
平梅看着那在大街上被拖出的一道血痕,捂着嘴坐回马车之中。
“平梅,怎么了?”看到平梅那张苍白面色,苏阮奇怪道。
朝着苏阮轻摇了摇头,平梅凑到她的面前道:“二姐儿,奴婢瞧见那衍圣公的手下似是打死了人。”
“打死了人?”苏阮蹙眉,“光天化日之下,衍圣公府如此顾及名声,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定然是逃跑的奴役或者犯人吧。莫管,咱们回府。”
“是。”平梅的面色依旧有些不好看,但在苏阮的安抚下还是未多想。
青绸马车驶到苏府,往角门处去,却是突然被一衣衫褴褛的乞丐妇人拦住了路。
“人呢,给我出来,我儿啊……你把我儿弄到哪处去了!”
苏阮伸手撩开马车帘子一瞧,那正扒着马车夫不放的疯妇人,可不就是李淑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