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宗一伸手,握紧苏阮的手,语气恶劣,“不关。”
“你……”苏阮憋着一口气,被撞得七荤八素,却还要憋着喉咙里面的声音。
陆朝宗垂眸瞧着这副模样的苏阮,眼中戏谑神色更甚。
院子里头孩童的玩闹声更甚,王姚玉蹲在地上,把手里的桃花糕一块一块的分给这些小娃娃。
小娃娃乖巧的排着队站在王姚玉面前喊“大奶奶”。
“哎,来,乖。”王姚玉满脸喜色的给站在最后的小娃娃拿了一块桃花糕。
这最后的小娃娃说话还不利索,走路也跌跌撞撞的时常要人看着。“来来……”小娃娃口齿不清的唤着王姚玉。
王姚玉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是奶奶,不是来来。”
“来来……”小娃娃流着口水盯住王姚玉手里的桃花糕,却也不哭不闹的。
“哎呀,还是不对。”王姚玉抚了抚小娃娃的脑袋,给了她一块桃花糕。
小娃娃伸手拿过,笑眯眯的开始啃了起来,啃得满脸都是糕饼屑。
“奶奶。”突然,小娃娃身后传出一阵清晰的呼唤声,苏惠德蹲在地上,盯着王姚玉手里的桃花糕叫道:“奶奶。”
听到苏惠德的叫声,王姚玉转头看了一眼她,然后奇怪道:“咦,这怎么一下子还能长这么大?”
“奶奶。”苏惠德继续喊道。
王姚玉想了一会子没想明白,就把手里的桃花糕分给了苏惠德一块,苏惠德三五口吃完,就跟着王姚玉叫,“奶奶。”
苏惠德认为,只要叫“奶奶”,就有桃花糕吃。
王姚玉转身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苏惠德,摇头道:“没有了,没有了。”
苏惠德看了一眼王姚玉手里的空盘子,也没继续纠缠,只拿着手里的花绳转身往主屋内去,却是被站在主屋门口的刑修炜和平梅给拦住了路。
“四姐儿,奴婢带您去吃桃花糕。”平梅用手里的绣帕给苏惠德擦了擦嘴角的糕饼屑,然后轻声细语的哄道。
苏惠德摇头,站在原处不动,面色有些怪异。
“四姐儿不喜吃桃花糕吗?那换成奶酥好不好?”平梅继续游说。
苏惠德继续摇头,指着主屋大门道:“哭。”
“什么?”平梅没听清楚苏惠德的话,刑修炜却是听明白了,他笑眯眯的上前道:“王妃不肯吃苦药,所以才哭的。四姐儿可要进去帮王妃将苦药吃了?”
苏惠德一听到“苦药”二字,赶紧拉着平梅就跑。
平梅回头看了刑修炜一眼,刑修炜朝着她摆手。平梅这才安心去了。
苏阮被喂了许久的苦药,懒懒散散的躺在绣榻上发愣。
陆朝宗正站在木施前换衣服,他刚刚从净室里面出来,浑身还带着清淡的皂角味,但立时就被宽袍上沾染着的檀香味给盖了过去。
苏阮盯着他瞧了半响,然后哑着嗓子道:“我们去打捶丸。”
陆朝宗偏头看了一眼面带桃花,侧躺在绣榻上的苏阮,喉咙里面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声音。“阿阮还未打够?”
“坏坯子,我说的是去外头打捶丸。”苏阮朝着陆朝宗瞪眼,腰酸腿酸的推开身上的被褥爬起来。
陆朝宗敛眉,继续调侃着苏阮,“外头天冷,会冻坏阿阮的。”
“你给我闭嘴。”苏阮气急,哑着嗓子说完这话就开始咳嗽了起来。陆朝宗给她端来一碗温茶递到嘴边,苏阮吃了几口,才堪堪压下喉咙里面的涨疼感。
刚才绮窗大开,苏阮羞耻之余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却是不想她这样,那厮反而愈发恶劣,苏阮压的喉咙都疼了,直到最后忍不住啜泣起来,才堪堪让这厮缓和了几分动作。
未着寸缕的苏阮搂着怀里的被褥,推了推坐在一旁的陆朝宗,声音绵软,“去帮我唤平梅进来。”
陆朝宗大刺刺的靠躺在绣榻上,盯着苏阮半掩的身子瞧,双眸暗黑。“平梅带着你那四妹妹去用桃花糕了。”
“那止霜呢?”
“不知。”
“那你去给我唤个婆子丫鬟,让她们抬热汤进来。”苏阮踢了陆朝宗一脚。这厮把自个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却把她留在这榻上。
陆朝宗起身,唤刑修炜让婆子抬热汤进来,然后带着苏阮进了净室。
平梅闻声而来,小心翼翼的伺候苏阮沐浴洗漱。
苏阮一双藕臂搭在桶边,白腻的肌肤上被掐出一点又一点红痕。平梅瞧着这印痕,不自禁的微红了红脸。
净室外,陆朝宗正坐在实木圆凳上吃茶,婆子丫鬟收拾了地上的碎瓷出去,刑修炜站在一旁,眉眼低垂。
“主子。”刑修炜上前,替陆朝宗添了一碗茶。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轻押了一口茶,然后低笑道:“有事?”
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声音阴柔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子。”
陆朝宗并未言语,只伸手敲了敲圆桌面。
刑修炜拢袖跪地,朝着陆朝宗磕上一头,开门见山的道:“主子,奴才恳请主子在王妃面前美言几句,将平梅赐给奴才。”
陆朝宗依旧不急不缓的敲着圆桌,姿态平稳。
刑修炜是十分了解陆朝宗的,他知晓现在的陆朝宗刚刚餍足,是最好说话的时候。
“不是本王不帮你,只是本王在王妃面前,也是人微言轻啊。”
刑修炜依旧跪在地上,他的大袖拂摆,在干净的白玉砖上划出圆滑弧度。“只要主子说话,奴才便感激不尽。”
“呵。”陆朝宗轻笑一声,放下手里的茶碗道:“与其求我,不如想想准备些什么聘礼吧。”
平梅虽是苏阮的丫头,但身份地位却不低,这平常人家的闺阁贵女若是见着,都是要行礼唤声姐姐的。
当年苏阮出嫁时的十里红妆,良田万亩,轰动整个宋陵城,刑修炜若是想娶平梅,不说他是个太监,就是这聘礼上,多了不能压过陆朝宗,少了也不行。
“多谢主子成全。”刑修炜深深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