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区的街道两侧冷冷清清的,除了一些零星的车辆,便只剩下错落着不知道哪年种下的黄杨树。
简潆现在工作的地方就是一排稀疏的落叶乔木围起的砖墙内,她们这间事务所连个正经商务区的小门面都租不起。这儿还是当初赵恒求着她入伙的时候,费劲托了关系在老房区租了这么栋两层楼的旧民宿,后面才有了挂牌的事务所。若不是这两年简潆费心拿下了不少棘手的案子,慢慢打出点小名气,就这么偏僻的地段,委托人怕是连上门都不愿意罢。
自己一手扶起来的事务所眼看着就要走上正轨,甚至没来及做进一步规划,有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做了决定,打定主意要将拖累了他好几年的事务所卖掉,只想着赶紧脱手套现。
赵恒拍了板,自己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上。该生气吗,抑或是不甘心。
这也就罢了,只是她做梦也没想过,出手收购的人会是卫箴。光是看到那人静静站在那边,一双深邃清幽的眸子望着自己,简潆就惊得差点当场打翻了手里的咖啡杯。
她承认,她在心虚。即便那人神情是一如当初的寡淡,平展的眉眼间甚至连一丝小意波澜都没有。
但是她就是心虚。
直到对方主动伸手,凉滑的指腹从她掌心掠过轻轻握住自己的指骨,好看的薄唇轻启,那句清冽冷然的“简小姐,幸会”让她几乎是逃也似地将手从与卫箴交握的掌心抽了回来…
自此简潆便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卫箴的眼睛。
她的手好凉,垂在大腿际的手指上圆润的指甲修得平滑泛着光泽,手指又细又长,勉强盖及脚踝的裤脚随那人走动轻轻擦过那抹莹润,她脚下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自己心脏的鼓点,哒,哒,哒…
简潆发了会儿呆,既而站在路边长长舒了口气,顺手松开被束缚了一整天的长发,发尾翘着弧度的卷发散在肩上漾开。正巧内院里一颗银杏树的枝桠伸在外面,风过后,漫天金黄色扑簌簌打着旋往下掉。简潆站在树下,被卷起的尘迷了眼,连一片叶子落在肩上也不知道。
“不要…不要咬,疼…呃啊…”被身上这人毫不留情一记深入的女人哆嗦着抱紧了自己颈侧的脑袋,却惹来这人张嘴咬住她肩上一块嫩肉来回磨咬,牙齿微微使劲,肩上传来清晰的痛感。
简潆不知道这人为何执着于这一处地方,好生生的颈侧怕是留下了好几道牙印。
卫箴一手抄起呜咽啜泣的女人盈盈一握的腰段,沉着眸子在她肩膀上一连咬了好几口,直到身下的女人主动抱住她张开被咬得嫣红的唇吻向自己才作罢…
旧居民区的位置着实有些偏,好在温迟岚记性极佳,下课后直接开车寻了过来。将车在事务所对面的街道停好,下车后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路边揉着眼睛的简潆。
温迟岚穿过街道,朝着简潆所站的位置嘴角含笑唤了她一声。
简潆眨了好几下眼,睫毛上还沾着泪,也抬手朝对面秀致清雅的alpha挥了挥手。温迟岚走过来站在阶下,语音清润地歉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简潆捂着右眼,面色泛红有些窘,“不会,我也刚到。别介意,我这只眼刚才不小心进了沙子。”
温迟岚闻言眉眼轻展,体贴地取了湿纸巾递给她。简潆道了谢接过湿巾覆在眼上轻轻拭了几下,心中默叹道,院长妈妈说得在理,右眼跳果真是不大吉利。
她这么一动,方才落在肩上的那抹金黄色便在乌黑的缎发中显露出来,粗糙的茎干调皮地勾住几丝发挂在简潆颈侧很是惹眼。
温迟岚问过她的意思,于是伸手替她解了纠缠在一处的头发,小心将银杏叶取了下来。
街对面不远处一辆黑色卡宴的后座,一道清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对面发生的一切。见到眼角泛红的简潆朝面前的女人浅笑轻语,那只覆在镀了防窥膜车窗(这里划重点,要考)上的微凉手心收回至膝上,回过头对司机淡淡吩咐道,“走吧。”
为了感谢简潆上次的出手相助,温迟岚今日特地带她来了一家很私人的淮扬菜馆。可因着下班前发生的一切,还有此刻正躺在她手袋里等着签字落笔的收购合同,心事沉重的人显然没什么胃口。温迟岚没有多问,只是向厨房要了碗并不在菜单上的鲜鱼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