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翻了个身。
洛神闭了闭目,道:“叫他回吧,不必见了。”
樊成一愣,迟疑了下,又等了片刻,再没听到里头传出任何声音,只好回来,将洛神的话转述了一遍。
李穆沉默了片刻,又道:“可否劳烦你,再代我去通报一声,说我有话要和她讲。极是重要。”
樊成忙又回去,小声地将李穆的话又传了一遍。片刻后出来,见李穆望了过来,心里不禁暗自感叹。
高嫁低娶,果然是有道理的。
似眼前,李穆这般有着战神之名的当世英雄,只因娶了高门之女,这半夜的闭门羹,吃得也是叫人为之深深同情。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小声地道:“李刺史,夫人白日赶路想必辛苦,此刻困乏得很。要么,你还是回了吧……”
李穆再次沉默了,向他道谢,请他自便。
樊成暗叹了口气,向他拱了拱手,领人先回了营房。
……
洛神听着樊成脚步声第二次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许久过去了,耳畔阿菊的鼾声,仿佛越来越响。帐篷里也变得闷热无比。
洛神感到连气都要透不出来了。
她掀被坐了起来,在黑漆漆的帐篷里发呆了片刻,摸着黑穿回衣裳,小心地从睡在自己外头的阿菊脚下跨了过去,出了帐篷。
一个值岗亲卫见她出来,急忙跟上。
洛神漫无目的地在月下的营房里走了片刻,渐渐到了边缘,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营口的水边。
她猝然停住脚步。
前方数丈之外,那道月影粼粼的水边,她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盘膝坐于水畔的一从芦苇之旁,手边卵石地上,解着一柄漆黑长剑。一匹马陪在身侧,安静地嚼食着刚抽出头的鲜嫩芦心。
夜风吹过水面,掠出缕缕水波,芦丛草叶悉窣。
那昏黑背影,一动不动,人宛如入定。
洛神定定地望了片刻,心底突然间,涌出了一阵薄怒,朝那背影走了过去。
“你还不走?”
李穆慢慢地转过了脸。
月光惨白,他的面颜亦显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