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替将她从马背上抱下,脱了身上那件可笑的女人衣裳,铺在地上,放她躺了下去。
得以躺在了实心的地面之上。洛神缓了良久,才缓回来一口气。
一阵脚步声。慕容替从近旁溪边打水回来了。
手腕上的绳索被解开了。他将干粮和刚注满水的葫芦递给她。见她依旧闭目,放在她的手边,道:“我曾向龙城莽原最好的猎手学过跟踪术,自然也知该如何甩脱身后的跟踪之人。李穆是不可能追上我的。我劝你还是听我的话,莫作无谓反抗。”
“倘若你听话,我便不再捆你手,如此你也能舒适些。”
那日刚被他挟出不远之时,她曾趁他不备,夺他匕首,所以这几天,除了吃东西和必要的解手等事,她双手一直被缚,连短暂的睡觉休息,也是如此。
洛神依旧闭目,恍若未闻。
一只微凉的指,搭上了她的颈侧,轻轻抚她玉颈那日被匕尖割出的那道伤痕。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有分寸的。”
“你瞧,这里快好了。再过几日,便连痕迹也会瞧不见了……”
跪在她的身畔,唇附着面前这女孩儿的耳,他低低地道。
少时的特殊遭遇,令他对来自旁人的体肤碰触,无论男女,皆都抗拒,乃至厌恶至极。
义成养伤的那些时日,即便是那个名叫阿鱼的女童在照顾他而碰触他时,他亦感到极其不适,忍耐而已。除后背上药,其余皆自己勉强为之。
但却不知为何,来自她的数次碰触,并不叫他感到厌恶。
他低语时,唇几乎就要碰到她幼嫩的耳垂。
洛神毛骨悚然,猛地睁开眼睛,一个挥臂,扇开了他靠过来的那张脸。
她爬了起来,抽出垫在身下的那件女人衣裳,朝他掷了过去。
“慕容替,你实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奸诈、最恶心的人了!”
“你若敢对我再起歹念,我便不活了。你捉了我,没拿到好处,反同时开罪了我阿耶我郎君二人,我料你也不会做如此的赔本买卖!”
慕容替的脸被她扇开,身影凝固了片刻,慢慢地转了回来,盯着洛神。
头顶星光黯淡,远山月亦朔半,他的一双眼眸里,却射出了隐含怒气的刀剑一般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世人皆轻鄙于我。我在洛阳宫中之时,洛阳人拿我为笑料,连三岁小儿,亦知俚调,对我极尽羞辱。”
“何况是你?怎会瞧得起我?”
“但惟我才知,我曾受何等的奇耻大辱,身负何等的血海深仇!”
洛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