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金军从长安出发开至义成,从北向南,沿途要经过魏兴、平兴、上洛诸郡。
顺阳郡,正位于平兴和上洛的中间,距离义成七八百里的地。大河支流,浩浩汤汤,横穿郡北,自西向东,汇入洛水。
正是凭借这条阔河,顺阳成为一个军事要城。如今被西金掌控着,日常驻兵,约有一万。
“以最快的速度,发兵北上,务必要在西金大军抵达顺阳之前,攻下顺阳,控制渡口,在顺阳,等待西金大军的到来!”
李穆语气平稳,和他平日语调相差无几,更是听不出丝毫的高亢之音。
但两道如炬目光,却显露出了他此刻那勃勃的雷霆野心和不可更改的决心。
蒋弢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
倘若遵循常规战略,在义成等着西金大军的到来,双方开战。西金人绝不可能轻而易举攻下义成。
但相应的,义成军想要速战速决,击败对方,亦是一个不现实的愿望。
最大的可能,便是对峙。而义成,即便最后能够取胜,逼退了对方,这势必,也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事。
持久之战,考验的,是双方的粮草和后援。
一方是国,占了全部的陇西之地,城池数十,兵源不绝。
而义成,除了这座根基尚浅的孤城,唯一的盟友仇池,在强大的西金面前,实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仇池是应援,不是倚靠。
倘若最后,战局真的进行到了对峙的地步,那么全部压力,毫无疑问都将压到义成头上。
而现在,反其道行之。
彻底摒弃保守的防反战略,主动应战,夺取顺阳,再以顺阳为基,借了大河,迎战强敌。
军事尚权,期于合宜。
看似险着,又何尝不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这是一个大胆的,充满魄力,却又进退有据的应战之策。
堂中十数人,无一人发声,皆盯着舆图中李穆所指的那一点,摒息敛气。
半晌,孙放之突然哈哈笑道:“鲜卑人只想攻我义成,以为咱们如今正在加固城防,又怎会料到咱们上路去迎接他们,要给他们送去个好礼?”
众人也都跟着大笑,高声道:“我等唯命是从!一切皆听刺史号令!”
李穆点了点头,按剑而起,目光从面前的一张张脸上掠过,道:“知照侯定。三日后,准时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