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峤闭目躺了片刻,方才腹中那股子的酒冲劲头, 终于缓了些。
耳畔静悄悄的。他睁眼,那些仆妇都不见了。床头灯架上,燃了一盏夜灯,帐中光线昏暗。转过脸, 妻子卧在自己身边, 额面贴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眸, 一动不动, 仿佛已是睡了过去。
高峤盯她睡颜片刻,渐渐感到口干舌燥, 忍不住, 朝她伸过去一只手。
两人停了房事, 已是有些时日了。因她说那日请太医来看,说身子虚,需慢慢调养,房事不便。
妻子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强要。至今已有三两个月。中间有时,她也会用别的法子替他纾解。但终究是少了那种密实亲近的畅快之感。
以前一个人,不想,经年累月,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如今对着她,夜夜同床共枕,自然又不同了。
他有点惦记着。
掌心轻抚妻子柔软温暖的皮肤,感到比先前似乎又圆润了。想她最近精神好,胃口也比从前要大了,吃得不少。
他倒更喜她丰腴些。但时下女子皆追求身姿飘逸。知她一向又最是爱美,怕她介意禁口,便没在她面前提及半句,只作不见。
感到怀中女子动了动,似乎醒了。
高峤忍不住,借着几分酒意,附耳低声问:“阿令,太医可有说,身子何时可以调养好?”
萧永嘉一直醒着。忽听丈夫如此发问,感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臂慢慢地收紧,怎会不知他所想。
她有孕的事,身边那几个亲近服侍的人,早都知道了,高峤却至今浑然未觉。一开始,自然是她怕胎儿不稳,想等情况稳定了些再告诉他。于是逢他亲近,便以调养身子为由婉拒。他信以为真。
那段时日,见她吃着药,精神也不济,人整日恹恹的,他事情虽多,但每日也会尽量早地回来伴她。叫萧永嘉心里感到极是妥贴。
后来身子渐渐起稳,她想告诉丈夫了,又逢许陆北伐事多,高峤又丢下她自己忙个不停,天天地早出晚归。
连萧永嘉自己都觉得胖了不少,丈夫却视而不见,眼睛只盯着朝廷那些事,对她身体发生的变化,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叫她又是好笑,又略着恼,加上太医那里还没给个准话,索性又忍了下来。倒要瞧瞧,他到底哪天才会自己发觉。
今日终于从太医嘴里听到了期盼已久的话,得偿所愿,女儿女婿也回来了,萧永嘉心情愉快,按住丈夫那只留在自己身上的手,睁眸:“你都没觉着,我比先前胖了些吗?”
高峤摇头:“未曾。”说完,见妻子盯着自己。
“不管肥瘦如何,我都觉着好。”
想了下,他赶紧又加了一句。
萧永嘉忍住笑,带着丈夫那只手掌,慢慢地来到自己的小腹,道:“你摸摸看,这里和从前,可有不同?”
高峤轻轻抚摸妻子已带肉感的小腹,正想闭着眼睛说和从前一样,忽然留意到她双眸凝视着自己,眼底似有喜悦光芒闪烁,令她整张面庞,充满了叫他看得舍不得挪开视线的柔情,愣了片刻。
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自他脑海里跳了出来。
几个月前开始,妻子突然不和自己行房,那段时日,她人恹恹的,总爱睡觉,他不放心,特意还去问过给她调养身子的太医,太医说无事,后来他事情忙碌,见她渐渐恢复了精神,胃口好了,人也胖了,也就再没多想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