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郾城深入豫州腹地,又被北夏大军重重包围,犹如汪洋孤舟,想要直接营救,难如登天。除非岳父能再举数十万大军,决战北夏,杀出一条营救之道。但以更多的将士性命去换那城中数万性命,不可取。”
“救人不如自救。城中尚有数万人马,可以一战。我等如今能做的,便是将北夏大军调走,减少围城兵力,给出战机,叫城中人马自己突围,拼杀而出,我等再去接应,如此才是可行之策。”
高峤不断地点头:“你所言极是。我亦作如此想。这几日我一直在思量对策。有一法,或许可以一议。”
“我计划两路出发,共同营救。”
“广陵军日前败青州兵,杀其将,虽未得以全歼,但青州兵气势大减,有龟缩之态,广陵军可主动出击,战徐州青州,此为东路。”
他看向李穆:“另外一路,便要用你。我知你刚取长安不久,陇西尚在胡人手中,局面不稳,也算是强人所难。你可否想办法调出部分兵力,从西路出击潼关,佯取虎牢城?这两地若危,洛阳则危,北夏必调遣兵马,全力护关……”
萧道承一直凝神倾听,听到这里,插话:“高相公,可否听孤一言?”
高峤停下。
萧道承道:“高相公方才也已说了,陇西大部如今都还在胡人手中,胡人对长安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李将军替我大虞夺回长安,举国振奋,长安犹如民众心中之明灯,绝不可再失。倘若为救陆氏公子和那些人马,将长安置于险境,我不赞成!以我之见,还是另想办法为好。李将军当前首要之事,乃是保证长安无虞,而非涉险营救。”
高峤顿了一顿,看向李穆。
“敬臣,新安王所言,也有道理。我确实也有这层顾虑。故方才也说了,只是商讨对策。你若有任何不便,只管讲来。我虽救人心切,但孰轻孰重,我自有分寸。”
面前四道目光,齐齐投向李穆。
李穆道:“岳父放心。长安既已入手,我便绝不会再叫它易主。此法可行。”
高峤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萧道承略略垂眸,随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笑道:“也是我多虑。敬臣身为长安刺史,既然都如此发话了,我还有何顾虑?东西两路人马,一齐对北夏发动进攻,看他们还如何咬着郾城不动!坐等好消息就是了!”
李穆一笑,又看向高峤:“岳父,还有另一路人马,或许可以一试。”
高峤面露茫然:“我大虞如今还有何人可用?”
萧道承也是不解,盯着李穆。
“许泌军府能有今日稳固之地位,从前屡次打退进犯的北兵,捍守荆州,杨宣是为首功。他若愿协同岳父一道用兵,三管齐下,则把握更大。”
高峤微微皱眉,叹息了一声:“他虽有良将之材,奈何听命许泌。许泌怎可能叫他出兵协同营救?”
“我从前在他帐下听用,对他多有了解。此次退兵南阳,又隐瞒消息,必定非他所愿。许泌军府之人,也并非全都听命于许泌,亦有不少忠心追随于他的将士。我愿去见他一面,试上一试。为求稳妥,想请岳父手书一封,我一同带去。”
高峤立刻道:“好!我即刻写信,你替我转交。”
他略一沉吟,又道:“你再替我转话,他若因此而不容于许泌,叫他尽管放心投奔于我,我求之不得。只要他肯来,我必高位以待,绝不食言!”
李穆笑道:“如此最好,那我先替杨将军谢过高相公了。”
高峤脸上终于也露出了这些时日以来的第一丝笑意,抬手揉了揉额,望着李穆,说道:“敬臣,辛苦你了。此次若能营救成功,你居功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