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临走之前,曾答应一完事就回来接他的。如今却食言了。
信末,他语气很是小心,再三地向她赔罪,又叮嘱她安心等自己的消息,说,等他灭了鲜卑势力,拿下陇西,把长安局面彻底稳定之后,一定来将她接走。
洛神反复地看了好几遍,慢慢地放下信,抬起头,见母亲望着自己,压下心里涌出的失望,立刻露出笑容:“阿娘,郎君战事忙碌,回不来,我也不方便去他那里添乱。正好留在家里陪你,等你生产。”
她想了下:“阿家那里,我也久未尽孝。过几日便是你的诞贺之日,等我陪你过完了,我也去京口住些日子吧。”
萧永嘉方才已经从高峤口中得知这消息了。少年夫妻,最是浓情蜜意之时,本担心女儿愁烦,见她如此发话,也就放心了,和女儿又叙了几句,起身回房时,提醒她若要回信,便尽快写,明日正好和高峤的信一道送出去。
洛神应好,等母亲一走,回来立刻坐在案后,挽起衣袖,亲手铺纸洗砚。
琼树等侍女知她是要给李郎君写回信了,在一旁摒息敛气地等着,不敢发出大声,免得扰了她。等了半晌,见她提起笔,却一个字也没落下,出神了良久,竟放下了笔,转身走出房门,去往庭院,一时不解,于是全都跟了出去。
她摘了朵锦葵,又寻到一处花草繁茂的院落里,采了枝紫红色的香花椒,回来,在书架上抽了一册书,夹压其中,放进封里,一字未写,便成信了。
侍女们不禁迷惑,面面相觑。
琼树忍不住问:“小娘子,此为何意?”
洛神将口封住,笑而不语。
想他行军打仗,未免枯燥。若偶也和她一样,深夜不眠,帐中坐起,灯下翻翻自己寄他的这卷书籍,未尝也不是个打发漫漫长夜的好法子。
……
数日后,便是萧永嘉的生辰之日。
随着陆柬之举家离京,陆氏从此彻底退出朝廷。新安王又上书弹劾许泌,措辞严厉,朝臣议论,也无不指责。
此次北伐,损失惨重,不止朝廷,民间亦议论不停,早不是一家一姓之事。许泌自知无法再安于朝廷,便以归乡养病为藉口,请辞司徒一职,离开建康,暂时回往宣城的苑陵老家。依附于许陆两家的一些朝廷官员和门生故旧,难免也各有波及,或贬或去。
从前士族三姓大家,经此变故,最后只剩高氏,门庭独显。
早几天前起,高家门槛,几乎都要被那些前来递送拜帖的各家人给踩断了。
萧永嘉并未大张。叫高七收下拜帖,一一回以谢函,贺礼却一概不收。
到了今日,也不过是请了高氏宗族里几个平日关系亲近些的女眷,还有那位去年过生日曾邀她去住了几日的好友怀德县主,大家一起过来,设了筵席,叫了班乐伎在旁舞乐助兴,一道庆贺而已。
她因有孕,自己滴酒不沾,只和众人言笑晏晏。一片欢声笑语里,只见一个仆妇笑着急匆匆地进来,说宫里来了个口信,道高皇后也亲自来了,要给长公主伯母道喜拜寿,此刻凤驾就在路上,快要到了。
第111章 第 111 章
堂中话音顷刻间停了下来, 众人看向萧永嘉,目光无不艳羡。
怀德县主笑道:“过个生辰, 连皇后都亲自出宫拜寿,这等荣耀,阿令,放眼南朝, 只有你是头一个了。”
众人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