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检查完了行装,样样不缺,合上箱盖,转身对着洛神说道。
洛神想了一会儿,说:“菊嬷嬷,你去告诉阿娘一声,我还是在家再伴她几日吧。过几日再去京口,阿家应也不会见怪。”
……
阿菊走后,洛神出神了良久。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在父母不合的表象之后,竟然还横亘着如此一桩往事。
以她对父亲性格的了解,想必这许多年来,在他的心里,那个邵玉娘的死,一直是块心病。
虽然当年邵氏做出过那样的事,但在父亲的眼里,错不致死,即便后来得知那些被派去劫她的人和母亲无关,对于父亲而言,负疚之感,想必始终未曾彻底消去。
如今,他以为早已死去的人竟复生了。父亲必定如释重负。
洛神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父亲如今的做法。
但是,理解归理解。想叫她在这个问题上和父亲站同一立场,这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
姓邵的女人,竟然就是当初在京□□动的那个蒙面女天师!
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京口的事,洛神对这个女人的复活现身,也是抱了极其抵触的态度。
父母两人在蹉跎了那么多年之后,好不容易终于和好,再几个月,母亲就要生产了。
她无法容忍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候突然又现身,夹在父母的中间。
洛神太知道父母的性格了。
阿耶大约也是记取了当年的教训,这回终于没有隐瞒阿娘,坦坦荡荡,但他却是个认死理的人。在他的眼里,邵玉娘或许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对他有恩,因为一时犯错而遭到过度惩罚的女子。她侥幸死里逃生,这些年经历坎坷,诸多无奈,境况可怜,需要他的相帮。
阿娘也不再如当年那般冲动了。对于阿耶的举动,她看起来很是通达。
但在她的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直如此毫无芥蒂下去?
不是洛神信不过父亲,而是信不过那个女人。
就凭邵玉娘当初在京口干过的那些事,洛神真的无法相信她是完全无辜的,只是被迫行事。
更何况,如今还用如此凑巧的方式,在父亲面前死而复生,博得他的同情,还顺利地落下了脚。
洛神没法拿善意的目光去看待这一切。
她觉得邵玉娘别有用心。至少,对自己的父亲,她绝对怀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阿菊那最后的顾虑,正是洛神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