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青,声音微微发抖。
“原来你竟是如此一个心机深沉之人!怪我眼盲,当初竟会被你蒙蔽!狡兔死,走狗烹!我费尽了心机,当初助东阳王登基,又助你将许、陆两家赶出朝廷,替你笼络人心,培植势力,终了你竟如此对我!最毒妇人心!早知你如此,当初先帝死时,我就该顺高峤之言,自己登基上位,又何来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
高雍容冷笑。
“你当我不知?你暗中和天师教往来,难道不是为了图谋日后大事?如今任用的那些官员,又哪个不是先言新安王,后知陛下?至于当初,你力辞我伯父抬举,看似无心皇位,其实不过只是因你尚有几分自知之明罢了!”
“当时我伯父心生去意,谁人不知?你威望不够,势力不足,朝廷被世家把持,你若上位,少了我伯父的倾力相帮,你萧道承算个什么东西,靠你自己,能坐牢皇位?最多不过又是一条被世家拿捏在手上的可怜虫罢了!”
“你打的主意,不过是借我之手,将世家先行除去,等你羽翼丰满,把持住了朝廷,日后,陛下与我,还不是由你拿捏?”
“你这贱妇!”
萧道承破口大骂,挥剑胡乱劈杀,状若疯狂。
“杀了他!”
高雍容喊道,声音尖锐无比。
萧道承身中数刀,转头要逃,却又如何逃脱得掉?才跑了几步,便被宫卫拦住,刀斧再次相向,顷刻间,又中了十来下的砍杀,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摊大摊的血,迅速地从他身上那一道又一道的纵横伤口里涌出,蔓延开来,淌在平滑的宫殿地面之上。
闷密的空气里,也弥漫满了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高雍容命人都退了出去,慢慢地来到萧道承的身边,蹲了下去,凝视着地上那个还没死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翕动着唇,用含混的听不大清楚的恶毒之语诅咒着自己的男子。
她充耳不闻,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神情渐渐变得柔和,又带了些伤感。
“原本我想着,日后,只要你不逼我太甚,我便绝不先和你翻脸,毕竟……”
她停住,闭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睛。
“今日之事,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何况,你也死得不冤。你安心去吧。你的儿子们,我会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毒妇……你必不得好死……”
萧道成目眦欲裂,涌着血的嘴里,突然吐出一句清楚的咒骂之声。在说出用他胸中残余的最后一口气所发的这咒骂之后,身体痛苦地扭曲了一下,再也不动了。
高雍容盯了地上尸首片刻,神色渐渐转为冷漠,慢慢地站了起来,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第115章 第 115 章
和母亲的预想一样。毫无预兆地, 这一夜,到了凌晨大约丑时的点刻, 夜的宁静被打破了。
当时洛神伴在萧永嘉的身畔,高七忽然跑来,说府邸外头被羽林给包围了,问话, 道是今夜城中发现了北方来的奸细,新安王正全城缉拿,为免惊扰高家之人, 特意派了那些人来保护。他已照了长公主之前的吩咐,将前后大门闭死,全部家丁持械, 守在门后,严阵以待。
满府仆妇侍女,很快也都得知消息,猜到城里必是出了什么乱子。
这些年外头虽不太平, 隔三差五地出事, 今天东南贼患,明日藩王作乱, 但建康城却一直平平安安的, 从没出过这样的意外。众人起先有些担心,但见主母端坐前堂, 神色沉静, 丝毫不见慌张, 渐渐便也都定下了心神。阿菊和管事将人全都集在了后院,落锁连通前后的那道垂花门,洛神陪在母亲的身边,开始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