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就是故意留下来的。不给他一点压力,他什么时候能真的正视这个问题?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妈!”
赵南箫重重地叫了一声自己的妈妈。
“你凭什么这么做?”
在女儿的声声质问之下,沈晓曼的脸色渐渐也阴沉了下去。
“小南,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是他出尔反尔!他自己先前答应过我的,说好年底就结束,现在又跟我说要推迟半年!谁知道半年后他会不会又改主意?你年纪不小了,我也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他要是真的爱你,他也应该为你考虑!离开他现在的行业去做别的,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心里清楚!这样一拖再拖,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我看不到他对你的半点诚意!”
赵南箫的愤怒之情,在这一刻,瞬间达到顶峰。
“我不需要我将来的丈夫用他所从事的事业来证明对我的爱情!如果诚意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未免也太廉价了!”
沈晓曼面上密布阴云,也从床边站了起来。
“我说不过你,我不和你说!我就一句话,反正他答应过我,我再给他半年时间好了。只要他做到,你们立刻就可以结婚!”
赵南箫怒极反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沈晓曼气恼无比。
“妈,嫁不嫁是我的事。妈你好像忘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南,你是被下了降头吗?妈妈会害你吗?妈妈是不想你以后有任何的后悔!”
“妈,容我冒犯一句,你以前嫁给了爸爸,你现在后悔了吗?”
沈晓曼一顿。
“就算你后悔,那也是你的感情,你对人生的理解,不代表我。”
“我不敢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不会后悔,但我可以告诉你,哪怕日后我真的不如意,那也是我人生的另外一种收获,我愿意承担我选择的后果,因为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想什么!”
她转身出了房间,打开门,冲了出去。
沈晓曼呆住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慌忙追了出去,追到楼下,却哪里还有女儿的身影?
她的外套和手机都没带出去,晚上了,外头下起了雪。
沈晓曼慌了神,急忙回到公寓,抓起手机给叶之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和女儿刚吵了几句,她负气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沈阿姨你别担心!她不会走远的!我也还在附近,你别急,我马上就回来帮你找。外头冷,你不用出来了!”
没等沈晓曼开口,叶之洲立刻说道,随后挂了手机,开车掉头匆匆赶了回来。
二十几分钟后,他在公寓附近几百米外的一座桥边找到了赵南箫。
她没有帽子,没有围巾手套,就穿着毛衣独自站在桥头。雪片在她头顶飘落,身影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
他急忙停车下去,打开一把伞,跑到她的边上,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她肩上,为她打着伞,柔声劝道:“小南,刚才的事,阿姨和我说了几句,你先别多想,外头冷,你先回去好吗?”
赵南箫沉默着,视线慢慢地从桥下那片闪烁着阵阵灯浪的黑色水面上收回,转过头,视线转向对面的人,落在他充满关切之情的脸庞之上。
“叶之洲,你是不是还是没放开我们的过去,所以现在你又来了这里?”
片刻之后,她轻声问道。
叶之洲迅速地看了她一眼,身影微微一顿。
“小南,我还是先送你回去――”
“叶之洲,有些话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就是之前没什么机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听我说。”
“我想向你道歉,为我当初盲目地接受了你的感情,以至于后来耽误了你这么多年。”
叶之洲伸向她胳膊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她。
赵南箫继续说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喜欢徐恕了。但那时候我太年轻了,根本不懂什么是好的感情,也不知道我喜欢着徐恕,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以为自己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大一那年,我之所以会答应当你的女朋友,现在回想,最直接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那时候我在和他赌气……”
她顿了一下。
“那时候我太盲目了。我不该错把对你的崇拜当成爱慕,不该因为和别人的置气而贸然接受你的付出,耽误了你,也耽误了我自己这么多年。去年你回国,我从盛思思口中得知你的消息,回家我看了你的采访视频。你才思敏捷,风度翩翩,就是我小时候起就崇拜的样子,但是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丁点的波动。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爱过你。”
叶之洲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来,那只手无力地慢慢放了下来。
“所以我欠你一个道歉。为我当初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真实感情的情况下就接受了你的感情,耽误你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一开始的错,后来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你对我的伤害。叶之洲你没有伤害我什么,你也很好,真的很好,以前的变故,真不能完全怪你,谁都有不得不妥协的人和事,但我们之间原本或许可以慢慢从感情发展成爱的缘分已经过去了。我以前对你就不是爱,以后更不可能,所以,我不希望你再继续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雪无声无息地落下,落在叶之洲手中举着的那柄黑色伞面之上,慢慢地积成一层薄薄的白衣,一阵风过,又卷飞起来,消失无踪。
“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还有我对你的感谢。因为我妈的事,最近让你费心了。刚才我和她意见有点不合,一时冲动出来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这就回去,你也回吧。”
赵南箫脱下他刚才细心披在自己肩上的外套,折了下,轻轻搭回到他举着伞的那只手臂上,朝他微笑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迈步,匆匆穿过了街道,沿着人行路朝前而去。
叶之洲依然举着伞,停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前方那道很快就消失在了夜雪里的单薄身影。
就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当听到她向自己剖白她的感情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有些暗暗恨她无情。
她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些他其实多年前就已经隐隐猜到,但却始终不想去承认的话。
那么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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