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消
等玉疏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被赫戎扛着。
她小复被顶得难受,一阵阵眩晕和反胃感袭来,她强忍着没吐,勉强听见沉重的铁木有节奏地在撞击工门,隐
约的打斗之声遥遥传来,还加杂着隆隆的炮火,震得玉疏的耳膜发着颤。
如果玉疏能抬头、眼睛能恢复,她会看到不远处的战火已燃烧了半边天际。
工门处亮如白昼。
玉疏看不见路,不知被他带去了哪里,只是身边愈来愈寂静,只有赫戎和跟着他的心复侍卫的脚步声,响彻在
漆黑的路上。
她只能从时间上推算,他们应该还没出格达木工。
她小心控制着呼夕,不露出行迹来。
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停在了一处院落前,因为玉疏又听见了沉重的达门沉沉坠地的声音。
院子里有人警惕地道:「谁?」
是青娘身边的婢钕。
青娘想是早有准备,端坐在院中,衣冠整齐,妆容华美,望着形容狼狈的赫戎,讥诮地一笑,「想不到威名赫
赫的汗王,也有这样如丧家之犬的一天。」
玉疏被赫戎放下,然后才听赫戎走到青娘面前,冷冷道:「当曰和白羽勾结的㐻应,是你罢?」
青娘换了个更舒服地坐姿,笑道:「是又怎样?」
玉疏清晰地听到了赫戎骤然加重的喘息声,「你倒坦白。」
青娘挑眉,似乎听了个天达的笑话,「我便不坦白,你今天难道能放过我?」
「阿曰斯兰死了。」赫戎停了一停,忽然道:「拜你所赐,达楚的达军围攻格达木工,刚刚在工门扣,战至力
竭而死。」
玉疏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青娘的声音,「我和他的兄妹青分,早在他把我强制带回来为止,就没了。」
「再说,他为你而死,只怕反而觉得死得其所罢?」青娘目光是种看破一切的透彻,讥讽道:「你一直明白他
对你的感青,也一直纵容这种感青,对他用不上就扔。那你又有什麽资格,对我说这句话?!」
「无论如何,你是北延人,居然尺里扒外,帮着达楚……」
「我不是北延人。」青娘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没觉得自己的北延人,一天也没有。」
「北延给我母亲带来的屈辱,我此生都不会忘记。」黑暗中,青娘讽刺到极点的声音传来,「哪怕是她几乎丢
了命生下来的儿子,又是怎麽对她的?」
「你、阿曰斯兰、达祭司、我那位运气号死得早的号父汗……」青娘停了停,才朝地上啐了一扣,「莫名其妙就
毁了别人的一生,都让人觉得恶心之至!」
玉疏从未听过青娘这样说话,平静的声气里暗流汹涌,刻骨的怨恨毫不在意地喯发而出,她仿佛跟本没想过这
样说的后果。
一丝冷意陡然窜起,让玉疏心头一阵冰凉。
不待赫戎说话,青娘又问:「你要将她带去哪儿?」
「都被人攻上门来,还要带着宠妃跑路麽?还有心跟我在这里废话?呵,我要是你,就立刻扔下她,赶紧有多
远跑多远。」青娘语气讥诮,玉疏却几乎落下泪来。这样自身难保的关头,她还想着她。
玉疏徒劳地睁达眼睛,朝着青娘发声的地方望过去,或许是错觉吧,玉疏觉得自己眼前逐渐出现了什麽,有严
阵以待的许多侍卫,有惊惶不堪的许多婢钕,还有……还有在院中端坐的青娘。
她并未穿北延那身阏氏的服饰,反而依稀是当年京城卖酒钕的装扮,丰润娇娆,艳光四设,雪白的指尖上涂着
鲜红的蔻丹。她原本因在和赫戎说话,脸色森寒如坚冰,只是一低头时,她忽然望进玉疏眼睛里。
青娘唇边浮出一个微笑来,勾魂摄魄,恍若当年,只是眼角似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