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那个神秘男人让他们到上馆见他。之后,他们去了。半路被一辆装着圆桩的卡车相撞。安德被滚落的圆桩当场压死,周惠双脚皆被压断,头骨断裂……当场死亡的还有卡车司机,以及两个不相干的路人。”
“这恐怕不是单纯车祸这么简单吧!那神秘男人,有没有对他进行展开调查?”
佟庭烽眼神冰冷,手指敲击着桌面,语气达笃的问。
“电话号码上查不出端倪!”
“上馆那边也是空城计?”
佟庭烽不由得冷笑,那些人的手段还真是毒辣,为了掩饰其罪行,不惜一次又一次杀人灭口……日本商人死了,罗大夫中风了,调包孩子的中间人也离奇死亡……
之前,他在紫荆园对崔赞说,安家不可能知道那些内幕,并没有对安德夫妻实行逼问,原因无他,只是放长线钓大鱼。可没想到,那条鱼竟这么凶狠,居然一古脑儿就把饵全部吞了去,就留了一个烂摊子给他。
正想着,电波那边换了人,传来了陈菊华极为疲惫的声音:
“谨之!”
“妈!”
“我现在在医院。大安死的很惨,周惠的手术……”
陈菊华深吸了一口气,颤了几颤才往下说:
“失败了,死了在手术台上。刚刚……我和她见了最后一面……”
佟庭烽听得出来,母亲非常难过,毕竟是从小到大的同学,几十年的感情在里头,人世无常,遇上这种事,谁都难免会悲伤。
“妈,别太难受!很抱歉,我不在您身边!”
母亲强忍呜咽的声音钻进了他耳朵:
“没事。有你棠叔在。”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周惠临走的时候,求了我一件事……”
佟庭烽没有问,手指缠电话线卷着,听着。
一顿之后,母亲轻轻作了回答:
“她把安娜拜托给了我。谨之,安家没有其他至亲,所以,我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他有猜到。
佟庭烽静静应了一声:
“这件事,您看着办。”
母亲见他不反对,转而沉沉又叹了一声:
“小安哭的很伤心,刚刚,她哭的晕死了过去。安德俩口子好像并没有告诉她那些事,她一直打你电话打不通……这可怜的孩子……唉,我没告诉她你出国了……还有,你这次出去公干几天?葬礼时,能出席吗?死者已矣,毕竟是相识三十年的长辈……我希望到时你能出席……”
“我尽量安排!”
母子俩又聊了一会儿,佟庭烽让阿力听电话,叮嘱了一些话后挂断,心情忽然有点沉重,他突然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沉重感,到底是谁在暗中一路一路算计他?
他思量了很久,回房时,他的那个小女人已经沉沉睡去,睡的很香,脸蛋白里透红。
看到她,那些烦绪悄悄散了几分,他钻了进去,小心的将她的揽进怀,她很乖的依偎了过来。
他忍不住吻了几下她的眉,她被干扰,蹙了蹙眉心,把头埋在他胸前,继续睡。
失笑,不是睡了一下午,怎么还这么累?
好吧,其实他也有点累,可他怎么就睡不着呢,看着她,眼睛怎么也不愿闭上,脑海里思绪在翻腾,各种复杂的关系,被他梳理了一遍,最后,他累了,就这样拥着她,静静睡于三万英尺的天空之上。
第一次发现,出差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但,这天,对于安娜而言,是灾难的的日子,她的至亲双双离世,一个被压成了肉浆,一个压断了双腿,头破血流,陷入昏迷。
她常在电视上看到谁谁谁出了车祸,死相悲惨,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种事会发生在她家。
当她面对血水淋淋的双亲,她无相信,上午还好好的两个人居然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2012年1月12日晚上九点半,手术室的灯只亮了两个小时,然后,乔琛就走了出来,神情黯然宣布了一个令人抓狂的结果:
“抱歉,安小姐,我们尽力了。常女士现在有几分神智,她想见你,还有佟伯母,你们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这一刻的她,已经不知道怎么走路,是棠斌,佟夫人的男朋友帮她推来了轮椅,将她推了进去。
两个小时前,在听闻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她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可当她看到父亲那惨绝人寰的死相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挖了,主心骨被抽离了,这种时候,她最最需要有个人来依靠,打电话寻找佟庭烽是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
可是,她找不到,手机内一遍又遍的提示音告诉她:手机正处地关机状况。
然后,她打陈祟,也是关机。
她茫然无措,含着满目的眼泪,绝望的反复的打,就是联系不上。
最后,她按下了陈菊华的电话,电话通时,她泪如雨下:
“华姨,华姨,我爸妈出车祸了,我爸死了……华姨,我找不到佟哥哥,华姨……我好怕……我该怎么办……”
何菊华赶了过来,在了解了整个情况之后,将坐在边上瑟瑟发抖的她狠狠抱了过去:
“乔琛很厉害,一定能救你妈妈……别哭别哭……”
可惜,医术再厉害,都不能让一个断了生机的人活回来。
两个小时之后的手术台上,她看到母亲静静的躺着,下肢没有了,空荡荡的,这还是那个带领她学走路,教她舞步,能跳出妙曼舞蹈的妈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