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摸摸妈妈平平的小腹:
“妈妈,爸爸努力了那么久,妹妹到底放进去了没有?”
宁敏脸红:“无语……”
新婚第四天,十六日,宁敏和佟麒睡得自然醒才起来。
地球的另一个地方,巴城,也正值清晨。
佟庭烽带着阿力,出现在御宫十号。
白绫挂满整幢别墅,令这一座精致的园子显得格外的幽冷悲凉,来送行的人,皆一身黑服。
佟庭烽一身肃穆的黑风衣,从头黑到底。
第一眼见到安娜时,他深深震惊了一下:几天不见,这个花一样的姑娘,就如同一株被摘下枝头的花蕾,水份蒸发,没有任何营养的给予,凋败是必然的一个过程,而她就像那一朵凋败的花,在渐渐枯萎。
一身丧衣,脸色惨白,身形消瘦,两个眼眶深深凹陷,她木然的跪在两口水晶棺材的面前,麻衣太过于宽大,以至于衬得她无比的娇小而弱不禁风。
下得飞机,他就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对他说:
“小安几夜未眠了!她在等你!”
妹妹边上,把电话抢了去,呜呜的对他说:
“哥,安娜太可怜了!她成孤儿了!”
语气是那样的难过。
他沉默。
从澳洲飞到巴城,心情形成了一个大的落差。这里有沉重的悲伤。
任何一个家庭都没办法承受这样一种打击,夫妻双双离世,只留女儿在世……
丧礼,永远是灰色的。
在安家,安德是独子,而周惠是独女,两家家庭都没有长辈,早些年已一一过世。有一些远房的亲戚,但平常时候几乎不往来,如今丧讯传来,零星的有几人来奔丧,这人数,远远比同事或是公司的成员来的少。
安娜的确没有什么人可以依傍!
佟庭烽进得别墅之后,就有安氏集团的高层围上来,看到他,那几位重重松了一口气,领头那位说:
“佟先生,您总算回来了,安先生过世了,现在安氏处于无人领导的状态,您是安先生生前认定的准女婿,又是安氏的股东,以后公事的事,是请准安小姐,还是向您汇报,您发个话吧……”
“安娜现在没办法,也没有能力处理安氏的事,公司暂时由我代理。晚一些,麻烦你把安氏公司的财务报告递上来!”
他扔下一句话。
那位高层终于定了心神,有佟大少在,安氏就不会乱。
佟庭烽一步一步来到安娜面前。
那木偶似的女子缓缓的抬头,缓缓的转目,缓缓的盯着他看,那布满泪痕的脸孔上,是一片无助和茫然,那已经哭红的双眼,因为在认清面前的人之后,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滚滚而下,显得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边上,佟蕾一直陪着,看到他时,哑着声音叫了一句:
“哥,你总算回来了!”
这一刻,她看到已经一整夜没有从地上站起过来的安娜,突然爬了起来,几步踉跄扑上去,就像一个溺水者抱住了那根从天而降的浮木,紧紧抱住,死也不放,豆大的眼泪,在眨眼时落到了哥哥的衣上。
这一刻,这个受尽失亲之痛的女孩什么也没说,所有的委屈和惊慌无措,尽渲泄在这一抱中。
四周静悄悄,厅内聚集的人,三三两两的全落在他们身上。
佟庭烽没有推开,张开手臂,拢了拢这个他自小看到大的孩子……
他并不想伤害这个孩子。
但实际上呢,他或多或少伤害了她。安德夫妻做错了事,她帮着隐瞒了那些事,而他为了麻痹他们,默认了那样一种关系,致而造成这样一个结果,他或多或少有点责任。
“小安,好好活着,活好,这是对死者的最大的安慰。”
轻轻的,他劝慰了一句。
呜咽声从那沙哑的喉咙里溢出来,那只瘦若材骨似的手,牢牢抓着他的后衣:
“佟哥哥,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边上,佟蕾手持帕子,捂着嘴,眼泪也跟着汩汩而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她一直一直在等哥哥来,因为她的世界,只有这个男人了,可是呢,这个男人的世界,根本没有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将心比心一下,谁能受得了?
佟庭烽扶小安坐下,她一直抱着他不肯松手,眼睛闭着,双手牢牢的拽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某种力量。
一个小时。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佟庭烽脑海浮理的是从小到大那一幕幕的情景……安德夫妻以前对他是不错的,虽然平常的交情并不怎么怎么的深,可情谊点点滴滴皆来自寻常的生活。
他记得小时候,安娜和佟蕾,就是两根小尾巴,一个叫哥哥,一个叫佟哥哥,都那么的娇小,需要他来顾照……那时候,感情是那么的简单。不涉男女之情,也无关利益之争。因为,当时还年少。
在安娜亲他,向他告白的时候,他并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如果没有已婚身份,也许他会放任,试着喜欢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女孩。
可惜当时,他已经结婚,短时间内也不打算离婚。
他也没有拒绝,那时,她的心脏情况是那么的差,受不了刺激。他不是那种绝情的人,没法扯下脸孔去伤害一个自己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只要她不踩他的底线。他就不会下手狠辣摧花。
后来呢,那份关心,渐渐失了真,丢了味道,怀着算计,虚伪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