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继宇迟疑一下,看了看楚少岩:“刚来江城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你在江城警界的名气很大啊!”
楚少岩淡淡道:“是有几个朋友。”
袁继宇苦笑道:“曾经我妈妈对你不住,所以我也不大好意思去找你……”
楚少岩举手制止他的话,道:“继宇哥,那些事情我都忘却了。对了,三师兄他……是安葬在金陵的墓地吧?”
袁继宇黯然点头,涩然一笑道:“人走茶凉,古话说得好啊!我父亲去世后,金陵军区的领导正好换届,后面的领导和我父亲没什么交情,所以对我家很淡。我在军队里熬了很多年都没能晋升,所以只好退役了。”
楚少岩默然。良久长叹道:“三师兄去世的时候,一来你母亲和我之间有些芥蒂,没通知我,二来我当时在国外执行任务,所以……继宇哥,下次你回金陵,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去看看他的坟墓,给他上柱香!”
袁继宇拍了拍楚少岩的肩膀,点头苦笑道:“知道了。其实,论起辈分来,我还该叫你小师叔呢。记得当年在陈州军区的时候,父亲一直要求我们兄弟姐妹这样叫你,谁要是乱叫就得挨打。父亲和妈妈因为这个吵过很多次,妈妈也因为这个对你有些芥蒂。你,不会……”
当年楚少岩在师兄袁宏烈家时,袁继宇的母亲吴凤一直针对他,嫌弃他太能吃,嫌弃他不知道讲究卫生,嫌弃他衣衫破烂有损她家形象,嫌弃他沉默寡言、傲气十足,所以一向白眼相加,恶言相向。
楚少岩坦然一笑摇头:“不会。其实我也不赞成三师兄那样做。我们当时都是孩子,平辈相交最好。继宇哥,你年纪甚至大我几岁,让你叫小师叔确实很难叫出口。至于你母亲,她有她的道理,我不会计较的。”
袁继宇欣慰的点头,忽然说道:“楚少岩,你一定想不到,有一个人在你离开后一直记挂着你,记得去年过年的是时候,她还忍不住提起过你呢!”
“嗯。是吗?”楚少岩眉头一皱。
“是冰冰。”袁继宇笑道。
瞬间,一向淡定自若的楚少岩忽然脸色微微变。袁冰冰,这是一直以来被他故意从记忆中抹去的名字,不曾想今天终于从他人最终蹦了出来。
袁继宇可能也看到了楚少岩的脸色,他收敛笑意道:“冰冰一直还记着你。当时她不懂事,捉弄过你很多次。楚少岩,你不会记恨他吧?”
记恨?楚少岩苦笑摇头。
袁继宇道:“其实当年冰冰很稀罕你的,不过在你离开后她才明白过来。那段时间,她总是念叨你,和什么人玩老喜欢拿你去和别的男孩子比,然后鄙薄他们。有一天她甚至和妈妈吵起来,哭着说妈妈不该将你赶出去……”
是吗,她会对我有感情?楚少岩当初之所以远离袁家,除了三师嫂外,就是那个和他同年的袁冰冰。
袁冰冰小时候很漂亮,但却野性难驯,自小在军区大院中闯荡惯了的她,比一般的男孩都要桀骜,是陈州军区著名的小霸王兼小野马。
楚少岩当年刚到陈州军区时才16岁,同龄的袁冰冰因为辈分比楚少岩小一辈而分外愤慨,不但不愿意遵从父亲叫这个小乡巴佬师叔,而且私底下瞒着父亲一直肆意捉弄楚少岩。
楚少岩由于自三岁便入大山,除了一次和师傅一起游历名山大川外,彻底与世隔绝,对俗世物品用具等几乎什么都不懂。
记得刚才袁家住下后不久,袁冰冰因为骂楚少岩是乡巴佬被父亲责骂。事后她突然找到楚少岩,以不劳者不食为理由指挥他干活,然后让他将手指抓住电线,然后她推上刀闸。后果不言而喻,楚少岩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差点没电死,接触电线的几根手指头被炙伤。
老实的楚少岩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三师兄,然后这样却让袁冰冰认为楚少岩软弱可欺,于是愈发骄纵起来。
无情的捉弄于是接踵而来,每次只要袁冰冰因为楚少岩受到父亲的责骂或体罚后,楚少岩便会受到她想方设法的狠厉报复。一次她将从学校实验室偷来的一块镁让楚少岩丢到盛着开水的锅去,说是可以将黑黑的锅洗白白。结果当时发生了爆炸,将锅给炸破,而楚少岩也被淋一头一脸的开水,万幸身怀神功,没有破相。
最惊骇的一次是二人在街道时,袁冰冰故意带楚少岩闯红灯,然后让楚少岩去狙击直冲而来的汽车,楚少岩为此受伤甚重。
楚少岩因为当时寄居篱下,加之三师嫂过于凶悍,有些仰人鼻息的意思,也不好给三师兄说。到后来,楚少岩简直是见到袁冰冰便闻风丧胆。
在离开袁家时,楚少岩固然有一丝淡淡的感伤,但更多的却是释然。可以远离那个尖酸刻薄、凶悍泼辣的三师嫂和青胜于蓝的袁冰冰,楚少岩当时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几年,冰冰也过得不顺利。”袁继宇苦笑道,“她从部队退伍后,做了一阵子生意,没赚到什么钱。老头子走得早了些,没人卖她的账。而那些家里老头子还健在的,就算是原先的老实坨,现在也发了。还记得陈州军区大院的那个瘌痢强吗?当年冰冰欺负得最厉害的一个,现在也是什么东升集团的老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