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没想到青辞的母亲居然会是上一任的金鲛王。”空离冷淡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讶然之色。
缇桢见状轻轻的笑了笑,继而露出了几分惆怅,“在我的印象中,琴姨是个很温婉随和的女子,可是命运待她却太过残忍。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男子,还为那个男子生下了孩子。原本她以为她可以和自己所爱的那个男子相守终老,可是最后她却输给了命运,为了孩子生生剥下了自己的金鳞,蜕变成了一个凡人。”
空离的眼神微微闪了闪,他发现自己在这凡界走了一遭之后,愈发无法淡定的面对世间的痴男怨女了。这些痴情的女子对于曾经的他而言同三界之中任何一个生灵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似乎她们每一个身上都充斥着黎姬的影子。
沉默良久,空离才开口说道:“若我没有记错,青辞的命格乃是大凶,与其父青龙王严正命中相克。所以严正自打他出生起便不喜他,甚至一度将他和他的母亲驱逐到人界,多年来不闻不问。”
缇桢叹了口气,“传言的确是如此。”
空离扭过头,淡淡的看着她,“不知本君是否有幸从鲛王的口中听到事情的真相?”
缇桢点了点头,美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阿七命格大凶,与叔父命中相克的确属实。但是实际上,叔父对阿七和琴姨的感情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阿七完全继承了青龙一族最高贵的血统,是十几万年来青龙一族出现过的血统最为纯正的一个。
“阿七还在琴姨肚子里的时候,叔父就知道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日后可能会给他带来灾难,而这个灾难或许还是他心甘情愿去承受的。他之所以冷落阿七和琴姨,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保护。
“阿七命中有一大劫,很有可能会导致他英年早逝,为了这个血统最为纯正的孩子能够安然的度过他相对漫长的一生,叔父选择了当一个恶人,对阿七不管不问,让他像一个凡人那样成长。
“这么做,无非只有两个目的,一来是让阿七提前历经苦难,万一他最后还是要经历天劫,那便算是提前洗业,好让他在渡劫的时候能够多一些胜算。至于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他永远不要经历这个劫难,只要不追求力量,他自然就无需渡劫。”
空离闻言,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又是何苦呢?想要逆天改命,往往都需要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这世上有风湮这么一个疯子就够了,一个个的都以为看透了天机,就能改变得了天机吗?”
缇桢微微一怔,有些愕然道:“风湮?神君所说的这位,可是洛河的宓翎神女?”
空离点了点头,“没错,这天地间除了她,也再没有谁能够如此窥视天机,并且为了扭转乾坤还设下了偌大的一盘赌局。”
缇桢虽不明空离所言的“赌局”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心中也明白,这些神力强悍的神君神女想要做什么,那都不是她所能够过问的。
缇桢无奈的叹了口气,悠悠道:“三界众生皆知,天命不可违。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当事情真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会如何去做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好像阿七的父亲那样,面对自己最心疼的孩子,他宁愿用最大的痛苦去换来他一丝可能的生机。
“毕竟不是谁都像神君你这般淡然,无情无欲,对生死轮回只是冷眼旁观。有许多痛苦和无奈,神君是无法切身体会到的。”
缇桢这番话并没有任何讥讽和不敬的意思,可是空离那掩在斗篷之下的双手却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
对方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无情无欲,冷酷而果决。但是,那是过去的他。
从一千多年前他遇到黎姬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开始改变了,他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重新成为那个心无杂念的大司命。
又是良久的沉默,空离才终于缓缓的松开了紧握的拳。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道:“恕本君冒昧一问,方才鲛王提及青辞的母亲素琴,说她当年剥下了自己的金鳞,蜕变成了凡人。那……素琴的金鳞如今何在?”
缇桢的目光微微闪了闪,有些警惕的问道:“神君为何忽然有此一问?莫非神君不知,每一任的金鲛王身上所蜕下的金鳞都会织成铠甲,穿在下一任金鲛王的身上。”
“如此说来,素琴的金鳞铠甲,已经被鲛王穿在身上了?”空离的面色如常,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担忧。
“看神君的意思,这金鳞铠甲是对神君有用了?若小王已经将琴姨的金鳞铠甲穿在了身上,不知神君打算如何处置小王?”缇桢神色微微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