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做了没有分寸的事,却还能道貌岸然,眼底浮笑:“这是给你的定金。”
贺青池是想把红色手绳还给他,张了张嘴巴,说不上话来。
温树臣见她紧张不已的模样,一截雪白的手腕就更僵住般,他很体贴倒了杯茶,递给她:“小心烫……”
这个烫字刚从男人薄唇间溢出。贺青池指尖触碰到杯身一颤,下意识地还没接过来就收回手。‘呯’的一声,她瞳孔微微缩起,看到男人手背被打翻的茶水烫得通红了一块。
贺青池自己也跟着吓一跳,声音因为略带惊慌而显得沙哑,想关心,又无从下手:“我刚才走神了,抱歉,不是故意要烫伤你。”
“我没事,别紧张。”温树臣还稳稳地握着茶杯的托盘,不动声色放在一旁,然后轻轻将手背上的茶叶拭去,想从裤袋拿手帕盖住被烫红的地方,又记起,方才已经给她了。
他口头上说没事,却没有消除贺青池的担心。
那杯茶直接淋了下去,怎么可能没事。
“我看看你的手。”贺青池刚才分明看见都红了一块,想要检查烫伤。
温树臣笑意瞬时便弥漫上了眼底,好似不知疼:“我没事。”
贺青池态度很坚持,也不再满脑子顾着跟他保持距离了。当她拉过温树臣的袖口,亲眼近距离看到被烫到的手背时,还是忍不住咬住唇角,当场说:“我送你去医院,烫伤不处理会感染的。”
这种小小的烫伤也要去医院处理,倒是显得他做男人太娇气。
温树臣维持着从容不迫的风范,看着姑娘家白净的手指揪着自己袖口不放,声音压得低:“这种小伤,不要紧的。”
贺青池耳朵跟着一烫,眼睫垂下,指尖将他袖口卷上一寸,正想着说辞劝他去医院,先看见了男人手腕上方,肌肤有道被割破却很短的伤口。
已经被专业处理过了,只是还没愈合结疤。
这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撞车那晚,温树臣坐在车内打电话,是有几滴血沿着他的手背,无声滑落下。
这应该是——被车玻璃划伤的吧。
贺青池精致的眉眼间有几分尴尬,突然抬起脑袋,很认真地问:“温先生,你有没有考虑过挑个日子去庙里拜拜?”
“怎么说?”话题转的太突然,饶是温树臣这样能言善辩的男人,也跟不上她逻辑。
贺青池指了指他的手,脸蛋不受控制地一红:“我们才认识两天不到,你这就伤了两回了,会不会是我们之间上辈子有恩怨没了结,现在……”
本来她想说现世报,话到嘴巴又及时忍住了。
这不是骂他上辈子是不是缺德么。
温树臣知道她想说什么,忽地笑,也没生气。
这个男人骨相是生的真好,笑起来时,脸庞的五官轮廓带着许些清隽生动的温柔,意外地……勾人。贺青池将视线移开,旧话重提:“你这伤,就算不去医院,也要买点药处理一下才好。”
温树臣把外面没露脸的宋朝唤了进来,让他拿点东西。
宋朝没想到今晚有朝一日,还有自己用武之地的时候。
他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了温总和贺小姐距离很近地站着,男人白衬衫黑西装裤,看上去干净异常,而女人一身玲珑有致的黛青色旗袍,仿佛给他身上添了浓浓的一笔墨色。
莫名的,说不出般配——
而且!宋朝还看见贺小姐拽着温总的袖口不放,脸颊带有欲说还休的羞涩……
他明白过来了,马上去准备。
贺青池也是看到这位宋秘书盯着自己的手,低下头,才意识到一直跟温树臣紧张兮兮地说话,完全忘记自己还拽着他袖口了。
方才好像被他的秘书,误会什么了。
贺青池尴尬地松开指尖,没话找话:“温先生,你坐沙发上吧。”
温树臣坐在沙发上,看着贺青池像是想找事做,又不熟悉这间书房,一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表情。他眼中尽是笑,长指骨节清缓敲着膝盖,手背上的刺痛感,丝毫不影响到他心情。
明知道姑娘家走投无路,有求于他帮个随手之劳。
而他却失了平日里的分寸,用一张行程安排表把她招惹来。夜深人静下,两人独处书房,关系尚未被挑明,又是送手绳,又是把姑娘留了又留……
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也只有温树臣清楚。
十分钟后。
宋朝提了一袋黑色塑料袋出现,像是临时出门买的。
他没有走进书房,在外面,递给了贺青池。
贺青池轻声道谢,毕竟让人大晚上出门跑腿,很过意不去。
宋朝那张年轻的脸笑容灿烂:“贺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本分。”
贺青池对他印象很加分,觉得温树臣这位秘书真是天生乐观派,心态好好。
“贺小姐,需要我帮你把门关上吗?”
“啊,不用不用——”上药而已,关门干嘛。
宋朝没想到温总的头一次,就这么刺激。
他笑容更灿烂了,挤挤眼:“我不会偷看的。”
贺青池拿着黑色塑料袋,有些摸不清头脑。
她没多想,等宋朝离开了,一边转过身准备给温树臣上药,低头朝塑料袋里看了看都买了什么,紧接着,眼眸里的瞳孔却微微睁大了。
贺青池手指揪紧了袋子,抬起脑袋,正好对视上了温树臣平静无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