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郁修的手掌贴上温婉被他打过的右脸,嗓音沙哑几分,“我出手打你最重要的原因并非是盛祁舟,而是气你不爱惜自己,尤其你当时一副任她们处置的态度,我恨你吞声忍让,恨你任他们摆布……”
在这种情况下,他表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早已失去了理智。
在温婉拿起刀子的那一瞬间,其实他可以直接打落温婉的匕首,但当时他是疯了才选择握住刀刃,疯了才会甩温婉一耳光。
他打过温婉后的一瞬间,他自己的心却撕裂一般疼。
他打她,他比她更痛、更难受。
前一秒对她所有的恨在这一瞬间变成痛,他才知道原来不知在何时,他爱这个女人早已胜过爱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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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理智回笼,穆郁修的手摸在温婉脸上时,他只觉得自己眼睛里一片酸涩,喉咙发紧干哑,“疼吗?”
温婉摇头,知道穆郁修的心意,而且当时哪怕穆郁修失去了理智,他潜意识里还是下不了狠手。
温婉当时只顾着心痛,更体会不到皮肉之痛了,她的眼中含着晶莹的碎光,那么温柔,“不疼,一点都不疼,因为我知道学长你比我更疼。”
穆郁修不说话,狭长的双眸紧紧锁着温婉。
在这沉默的时间里,两两相望,温婉看到穆郁修墨色的瞳孔轻轻颤动着,里头如钻石一样的碎芒微微闪动,连同那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也扑闪着,像是在风雨中飘摇的墨蝶,给她一种很脆弱单薄的感觉。
温婉张开口想说话,却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弥漫而起的雾气。
温婉一下子哑声,“学长……”
下一秒她的身体被穆郁修猛地抱住,响在她耳边的嗓音是嘶哑的,满含着愧疚和自责,“对不起婉婉……”
温婉立即伸出手臂反抱住穆郁修,“没有,我不怪你学长,是我自己有错在先,我不该不爱惜自己,让你伤心了,是我不对。”
更是她拖累了穆郁修,几乎让穆郁修被穆母几人逼到绝境。
温婉感觉自己的脖颈里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淌过一样,浑身一颤,学长竟然……在哭吗?
在她心中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男人,她仰慕了那么多年奉为天神的男人,曾经枪林弹雨里走过,流过无数血,但他怎么可以为她掉眼泪?
有谁说过一个真正的英雄为女人头破血流、受伤受苦很正常,但当这样一个男人为那个女人流下眼泪时,那就代表他是真的爱她。
或许在别人眼中无论有多具有说服力的理由,他身为一个男人,出手打女人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
然而在温婉心中,她是那么谅解穆郁修的苦和痛,就像此刻,她宁愿他再打自己几个耳光,也不想看到这个男人流泪。
穆郁修的手臂收得很紧,温婉脆弱的骨头都被他勒得生疼,让她感觉到他想把自己嵌入他的骨血里一样深刻。